饰衣物这种略显暧昧的礼物,有些不合时宜,更别提罗炀总送这些。但左羽身为朋友,即便觉得不妥也不好直言出来,扫了罗炀的兴。
回想从前,苍霜送她的礼物,都是譬如字画、桐木琴、花瓶之类,还有些零零碎碎的酒水花果。其中最得她心意的,除了各样吃食之外,当属她十六岁那年的生辰礼,是他亲手雕刻的一个木人,与她九分神似。
那五年里,他这个徒弟着实当得恭谨和顺,无可挑剔。
再想到如今的萧烬,林羡渔不自觉心情又黯淡几分,回过神时,左羽已告别二人,回到了自己寝舍。
他将酒坛搁在桌上,抬手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看来是真乏了。刚在榻上坐下,却又猛地站起来,将桌上的酒坛抱起来看了看,大呼可惜。
原来那酒坛底部不知道怎么裂了条缝隙,倒是不大,但也足够酒液慢慢渗出来。任凭它这么漏下去,等他醒来这坛酒该漏光了。
他心头有些懊恼,明明方才放在桌上时他力道不大的。
但眼下懊恼也无济于事,左右看看没有能盛酒的容器,又想了想反正马上就睡了,这酒小小的一坛也不多,他干脆拍开封泥仰头咕嘟咕嘟喝起来。
酒水甘甜醇香,亏得不太烈,否则就他这种大灌特灌的喝法,早呛得眼泪鼻涕齐飞。
他本就困乏,半坛酒下去更是晕头转向,迷迷糊糊朝着床榻的方向后退了一步,绊在凳子上一个趔趄,手中剩余的半坛酒摔了个粉碎。左羽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了一句“啊,可惜”,就势躺倒在床,昏睡了过去。
他睡了,林羡渔却清醒着,她视线被隔绝,也听不清外面的声响,茫然地想:她该不会要这样呆到他睡醒吧?这得几个时辰?入魂这法子还是有弊端,怎么就不能跳过这些无用的片段呢?
百无聊赖之余,她竭力想发出点声响,拿意念唤道:“左羽,左羽?”
一道嗓音淡淡响起,沉稳淡漠,一听便知道来自于谁:“别喊了,他听不到。”
林羡渔喜出望外:“萧烬,你在哪儿?”
“左羽体内,与你在一起。”
想不到他竟也一起施展了入魂术,林羡渔道:“怪不得你能听到我说话,咱们现在怎么办?”
“等。”
“等他醒来?”林羡渔有些不愿意接受现实,这得等多久?
萧烬却没有回应,看来是不想回答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于是林羡渔又道:“好无聊啊,萧烬,咱们聊聊天吧?”
萧烬还是没有出声,林羡渔不遗余力地劝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聊一聊嘛,打发时间也好啊。”
等了一瞬仍没听到回答,林羡渔自顾自抛出问题:“对那个罗炀,你怎么看?”
不管萧烬理不理她,她都打算继续说下去,反正他能听见,也不算自言自语,解解闷正好。
其实她真正想聊的也不是这个,她更想聊聊萧烬的身世,萧烬的武器,萧烬的秘密。但这些问题,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问出口她就没命了。
却没想到萧烬沉默一瞬,道:“他有问题。”
林羡渔心中一喜,道:“你也这样觉得吧?但我没有证据,我就是觉得他看起来让我不太舒服。”
“阴鸷。”萧烬回答短促,却一语中的。
阴鸷,便是那个青年看似天真无邪的笑容之下,掩藏得让林羡渔感觉不舒服的东西。
哪怕是与左羽这样的好友说话时,他盛满笑意的眼底,也依旧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阴鸷。
想想也是,他既是街头混混出身,摸爬滚打十几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见过最丑恶的嘴脸,心思怎么可能单纯?
那么,十年前的清风惨案,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林羡渔又问:“那其他人呢?”
萧烬答:“目前看来,一切正常。”
林羡渔也这样认为。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罗炀对孔惜月有点、有点……”
她不知如何描述,但萧烬显然已经懂了她的意思,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反问了一句:“你觉得不对?”
林羡渔一愣:“当然不对,孔惜月可是他师娘。”
她倒不是考虑师徒之间不该如此,只是孔惜月与徐清成亲在前,夫妻琴瑟和鸣,孩子都快生了,罗炀此时在中间横插一杠,显然不妥。
萧烬没头没脑又冒出一句:“师娘不行,那师父呢?”
林羡渔莫名其妙:“徐清是个男人啊。我倒不是对断袖有成见,可罗炀看起来不像啊。”
萧烬沉默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羡渔不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也不敢贸然顺着他的话聊下去,捡起刚才的话头道:“所以,他们俩之间会不会……”
“不会。”萧烬语气笃定道:“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林羡渔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