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渔一怔。
令她意外的并不是孔繁星对她的杀心,而是——他泰然自若,胸有成竹。
她明明已足够戒备,从他进门到此刻,她没有给他任何密切接触的机会,甚至他推过来的茶盏,她连碰都没有碰。
他凭什么这么镇定?
她试着抬手,果然,她手足无力,已然动弹不了半分。可,究竟是什么时候?
孔繁星含笑看着她,那笑容不禁令她有些毛骨悚然。他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道:“想知道我什么时候下的手,是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茶盏:“茶里没毒,只有解药。”
“方才进门之前,我撒了一些迷药在我的衣袖上。原本只是以防万一,可惜,还真走到了这个地步。”孔繁星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似乎当真不甘心。
便是刚才他将茶盏推过来的功夫。仅仅这一瞬间,竟已足够了。
她还是输在低估了他的城府。
林羡渔由衷地赞道:“无色无味无形,见效也快,的确高明。”
“我也这样觉得。”孔繁星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除了毒性不够强这个缺点之外,堪称绝品。之前我为了制出这味毒,可费了不少功夫。”
“不过能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也足够了,我本来想用它来对付赵桓,凑巧没用上。”他站起身来,边从袖囊中取着什么东西,边闲话家常般道:“说起这个,父亲还曾亲口称赞我,学医大约能勉强称为过人一筹,但若论制毒,绝可谓是天赋异禀。”
昨夜赵家密道里,他还称他不会制毒。
而她深信不疑。
林羡渔道:“孔公子谦虚了,学医制毒攻心,你无一不精。不过,你先将你手里的银针放下再聊这些好吗?”
孔繁星已走到了她身边,闻言顿下脚步,指尖捻着那根三寸有余的银针,惋惜道:“恐怕不行。温姑娘,我总不能给你机会去揭发我。虽然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也只能这样了。希望来生你能愚钝些,要知道,有时候太过聪明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至少让我死个明白。”林羡渔看着他,无谓地扯了扯嘴角:“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没几天活头了,早死晚死都是死,没多大差别。可我不想稀里糊涂的死,孔公子,念在我的救命之恩上,跟我这个将死之人聊聊秘密不过分吧?”
孔繁星低头思索了半晌,竟果真坐了回去,将那根银针轻轻搁在桌上,温煦一笑:“好,正好我也有些事情不吐不快,今日便坦诚一回。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温姑娘一句,我这迷药虽平和却难缠,你还是不要妄想用内力冲开了,白费力气不说,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很可能会引得当场毒发身亡的。”
林羡渔原本倒真有几分想法,闻言立刻放弃了运转内力的念头,安安分分坐在原处。
孔繁星既然敢给她闲聊的时间,就必定有把握她解不开这迷药。
她问:“燕惊寒怎么样了?”
孔繁星坦然答道:“应该快醒了吧。温姑娘,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关心旁人的性命吗?”
“所以我也不是问这个。”林羡渔神色不变:“我是指,他会变成行尸吗?”
这一次,孔繁星迟了一会儿才答话,仍然带着温吞的笑意:“不会的。你忘了吗?温姑娘,我给你们二人都服了解药,你这会儿不也没有任何不适吗?”
林羡渔道:“他应该中毒比较深。”
孔繁星略一思索,道:“也是,我待会儿会嘱咐魏师弟,再给燕大哥煎两副药。放心,燕大哥什么都不知道,我会让他活下去的。”
顿了顿,他问:“所以,你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我了吗?”
他话里的“那时候”,是指在落入赵家地牢之前,他情急之下撒出药粉,兜头撒了燕惊寒一脸的时候。
林羡渔想摇头,但脖颈僵硬,压根动不了,于是她道:“没有。事实上,一直到刚才回来的时候,我才突然想到这一层。虽然按照这个猜测来说一切都很合理,但我总觉得不能相信,直到你给我下药为止,我才有把握确定。”
“啊,那竟是我冒进了。”孔繁星轻轻张了张口,很是讶异地样子:“温姑娘,你为什么不装作不知道呢?这样你不就可以跟燕大哥一样安全了吗?”
“我装的话,你信吗?”林羡渔反问。
孔繁星低头略想了一下,忽地笑着摇了摇头:“很难说。现在聊这个也晚了,咱们换个话题。说说看吧,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制的那包药粉,香味虽然浅淡,却太独特了,很容易被记住。”林羡渔也不掩饰,道:“许乐安拿出来的时候,我只觉得似乎在哪里闻过,却想不起何时何地。回来看见燕惊寒,我忽然就想起来了。”
孔繁星无不懊恼地啧了啧嘴,道:“我就知道这香味是个问题。可没办法,我调配过很多次了,要么压不下去,要么影响药效,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