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林羡渔一着急差点呛着,这一阵咳嗽,胸口又气血激荡起来,腥甜漫到喉头。她说不出话,又唯恐季玄把燕惊寒一刀捅死了,正焦灼间,忽然感觉一股暖流顺着左臂抚遍全身,翻涌的内海霎时间平静许多。
萧烬抱着她,左手渡了些修为替她平复,淡淡吩咐:“带上。”
他丢下这句话便走,季玄震惊道:“尊上,你不会是要我背他吧?他这么大块头很重的!”
话虽这么说,他动作倒是一点没迟疑,麻利地将燕惊寒扛在背上,跟上萧烬的步伐。
林羡渔并不习惯被人抱在怀中,但此刻她体力难支,也只能安分呆着。
她心道,孔繁星这会儿应该已经逃回了县衙府邸,除了孔南,眼下恐怕也只有他能暂缓她的毒发了。
这样想着,林羡渔便道:“去县衙吧,孔南的儿子在那里。”
萧烬并未多问,略一点头,便见林羡渔难得羞涩地道:“那个,你手里拿着什么?”
不知道什么东西被他提在手里,随着步伐走动一直在拍打她的屁股,虽然不至于痛,但实在有种令人难以启齿的不舒服。
她不好意思挑明,萧烬却立刻了然,手腕一动,一包东西滚进林羡渔怀里。
是个有些份量的油纸包,拿细麻绳绑得结结实实,顶上盖着层喜庆的金边红纸,中间黑墨写着两个字:云记。
林羡渔一眼认出是何物,略显欣喜道:“云记桃片糕?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萧烬一怔,略一垂眸。
少女将油纸包欢欢喜喜地抱在心口,抬眸时眼里惊喜得如同冬日里寻到鲜脆果子的小鹿。
本不是买给她的。只是提着不太方便,便先扔给她保管。
他倒是不知道,她……也爱吃这个。
罢了。
一包桃片糕而已,等回程,再去买些送到逍遥峰便是。
只是……不光行为举止相似,喜好竟也相同么?
萧烬眼神落在她低垂的眼睫,这个角度看上去,少女睫毛纤长,鼻头小巧挺翘,嘴唇饱满鲜嫩得如同四月的蜜桃。
神情同那人如出一辙。
萧烬从不知道,这世上竟会有脾性喜好举止都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这女子举手投足间带给他的感觉久违而熟悉,舒适松懈,令人怀念。
就像那人还在他身边一般。
但那人于他而言,终究是谁都不可取代的。
若不是令人查过温柔月的生平,他几乎要怀疑这是有心人故意投放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
为了不给那人带来麻烦,他整日里带着面具,连自己的过往都只字不提。他决不允许自己,亦或其他任何人任何事的存在,有半分威胁到那人的可能。
想到此处,萧烬不自觉地眉目一冷。
林羡渔被他抱在怀里,离他极近,这细微的变化自然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萧烬的脸,眼眸微垂。
她离开之前找魏长老打听过了,这位新任的魔尊并不属于魔道四大派,之前也无甚名气,是一年前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初时无人把他放在眼里,但很快,萧烬便以雷霆手段震慑了众人,迅速声名鹊起,直至四大派皆臣服于他,尊他为魔道之主。
魔教众人作风剽悍,互不相容犹如一盘散沙,能被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齐尊为主,可想而知他一路走来该有多曲折。如今魔道众人皆知,魔尊萧烬一身修为高深难测,从无败绩,心狠手辣,喜怒无常。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救了她两次,抱了她两回。
林羡渔不知原由,但唯一确定的是,原主温柔月的人生里的确没有出现过这号人物。如果有,即便她再怎么脸盲,也会记住这人冷冽的气质和独特的银面。而且萧烬看起来年纪不大,也不太可能跟温锦雪扯上关系。
难道是传言有误?
也不对。他对旁人分明冷血得很,偏偏对她一人,怀着莫大的善意。
这就更令林羡渔百思不得其解,她很确定,萧烬绝不是对她一见钟情。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难道……她的身份暴露了?
不,更不可能!重生之事本就匪夷所思,况且她重生后也没有跟任何人透露只言片语,更没做任何暴露身份的事情,没道理会被识破。
左右萧烬对她的善意没有任何坏处,她命都没剩几天了,更没什么好被图谋的,林羡渔也懒得再思考下去。
萧烬抱着她在屋顶腾挪转移,步履如飞,顷刻便回到了县衙。
林羡渔给他指了县衙旁她下榻的院落,四人稳稳落在院中,林羡渔从萧烬怀中转过脸来,便对上一双惊恐的眸子。
孔繁星还穿着先前那套夜行衣,已沾的一身灰土狼狈不堪。他形容枯槁,正坐在她房门前的台阶上发呆,院中陡然落下几人,他直愣愣盯了过来,动作僵硬而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