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傅闳之第一次见到袅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况且又是这样一位才艺俱佳的美人,我见犹怜。傅闳之终究也是凡夫俗子。
他看着她弹箜篌,跳六幺,一颦一笑,极尽世间之美;一举一动,拨动人的心弦。忘了周遭一切,眼中只有她。
那一天,傅闳之完成了质疑南叔言、理解南叔言,渴望成为南叔言的心里转变。
九筵结束,傅闳之回宫复命。
袅袅很想和扮演傅闳之的演员说句话,当时歌舞团排练时就设定,游客和观众,是可以和演员互动的。但那个演员或者说傅闳之,完全无视了袅袅。
袅袅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肩膀也变成了透明,穿透而过,诡异至极。
时空场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袅袅便跟随着傅闳之的步履,来到了皇宫。
时间已经凌晨的子时。
承乾殿里,灯火通明。黎樾带着满朝文武,在殿里焦急等待。
“宣,宫廷画院待诏傅闳之觐见。”
大内总管尖细的声音,给了一众以希望。群臣凑了上去,七嘴八舌。
傅闳之笔直走到黎樾面前,跪下,“微臣归来,幸不辱命。”
国主黎樾的冠冕流苏垂着,没有上位者的威严,反而是一副文人皇帝又雅又痞的样子。
袅袅惊呆了!
嘴巴翕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记忆中的国主黎樾,怎么变成了谢衍的样子?他们明明完全不同。
黎樾问:“傅卿,南夫子何如,他可是要聚众举事?”
“回国主,不曾。南夫子只是聚集了一些文人雅士,只谈礼乐诗集,不曾讨论国家大事。这场聚会,端的称得上一场盛大的雅集。”傅闳之如实禀报。
黎樾在龙椅上坐下,一颗心也似回了肚子,如释重负。之前站得太久,他的腿肚子现在都是软的。
“那就好,那就好。孤就知道,南夫子不会背叛朕,他是父皇的托孤大臣啊!”
黎樾一下一下地拍打着龙椅把手,笑出声来。“传孤的旨意,册封南叔言为宰相,赐予尚方宝剑,所到之处,如孤亲临。”
“陛下不可。”殿阶下方,黑压压跪了一片,多数大臣们苦口婆心。“南叔言身为国之重臣,不思辅佐君王,只求个人骄奢淫欲。空谈一些诗词歌赋,于国之强盛有何建树?国主不治他的罪,已是法外开恩,怎还可为他加官进爵?”
也有臣子持不同看法,比如国子监祭酒,“老臣以为,我南黎,文治昌盛。自太祖、先帝,皆为文坛领袖,吸引大批文人南渡,在我南黎安家。南夫子诗词自成一绝,广交墨客,传我南黎人文,于我南黎并无害处啊!”
中立派道:“国主,单凭画院待诏几句话,就将如此国之重器交于南叔言,实在过于草率。席上的诸事细节、所用礼器、所言所行,咱们全不知,更无从判断。微臣建议,就由画院待诏将九筵情形默画之,以比为据。”
“臣附议。”
“臣附议。”
傅闳之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形。他扑通一声跪下,额头抵着承乾殿的冰冷石头,“国主,臣画不了。”
画院待诏,以笔为刀,作画是天然之使命。
“我看傅待诏是不想做画师了吗?”一个奸臣眯着眼睛,寒森森地问。
黎樾没办法,问:“傅卿,你为何画不了?”
“陛下每次命臣作画,臣必当焚香沐浴,净手静心。而南夫子的九筵,出席人数四十余,宴会前后持续两个时辰。臣若一一画之,只怕天亮也未必画完。”
“此时天色太晚,为国主龙体计,请许臣明日再画。”
听他这么说,众臣无可反驳。此时才意识到,夜已如此更深。那就散了吧,明天再画。
傅闳之又道:“国主,请为臣准备三米绢品,辰砂、雄黄、雌黄、金、孔雀石、青金石、高岭土、文石、云母等十八种矿石粉,这样臣才得施展手脚。”
黎樾看了看大内总管,旨意下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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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家的傅闳之,彻夜难眠。
一盏小灯为伴,他冥思苦想。
“该怎么办?如果国主看到美貌的歌女会怎么样?”他自言自语。
袅袅说:“凉拌呗,你总不能欺君罔上。”
可惜她的话,傅闳之听不到。
“国主诗词,南黎第一,词中有江山,更多是美人。”
袅袅怅然,望着星空,“是啊,他以艺术家的多情,爱着美人。”
“有了!”傅闳之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波动,“我可以学昭君画师。如果我把歌女画丑,那国主就不会发现了。天生我才必有用!”
袅袅说:“李白的诗,原来是这样用的吗?”
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