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家园,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大有人在。
当谢衍如杀西瓜一般杀价时,老板果断怒了,手往前一探,向着谢衍的领子,“小子,我看你这是消遣我吗?找cei!”
温岭如临大敌,大喝一声:“老板,买卖不成仁义在,”
谢衍呢,没有惧色,反而看向了袅袅。
袅袅出手了,看似轻描淡写地拍出了一巴掌,落在老板的手腕上。老板面色吃痛,大为震惊,立刻缩了回来。
“不卖就不卖!”袅袅随即抽出一本书,翻了翻,“我们还不想买呢,一个字都不认识。”
这是袅袅给老板的一个台阶。
她身为古人,怎么会不认识那些字?但既然这么说了,代表两厢各退一步,谁也别再找茬!
老板不再言语,她暗自揣测,这位莫非是女保镖?真盘亮条顺!
离开了书摊,袅袅大步走在前面,谢衍特别狗腿地递过来一个口罩,“袅袅真不愧是霹雳娇娃,这边给你一个鱼龙混杂,给你一个保护罩!”
袅袅回头,从善如流地戴上口罩,只是燃着火苗的小眼神,像发怒的小兽。“我谢你啊!话说回来,如果我是老板,遇到你这么砍价的,也想给你一个大……大什么温岭?”
之前学习用手机时,她看到过一个网络术语。
温岭还震惊于袅袅的身手,刚刚那一巴掌好像不简单,听到袅袅问话,闪烁一下,试探答复:“大逼兜?”
“对,就是它!”袅袅为学习了一个新词而开心。
谢衍伸出旋风腿,想踹过去,但想到之前袅袅的话,善待自己人,这才讪讪作罢。
“袅袅不喜欢我讨价还价,那我就不砍了。”
袅袅:“……”
太极端了。
她在前面开路,谢衍和温岭尾随其后,小助理还为自己的老板说话:“袅姐,其实这边的老板,很多是看人下菜碟的。几年前我听人说过,有个掌柜卖慷息时期的《耕织图》,看见顾客穿貂,就给人要五千。穿貂的头也不回走了,我朋友的亲戚过来,穿得很朴素,一千八就拿下了。其实这亲戚把刚刚交易的过程都目睹了,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入手了。”
“咱就是说,这里面水分太大,这么砍价,也无可厚非。”
袅袅勾勾唇,不知不觉已经升级为“袅姐”了,这就是要罩着他们的意思呗?后世面前,还是要当好祖宗的。“懂得了,你们尽情地买。”
接下来,谢衍就痛快多了,快刀斩乱麻,买了个不辨年代的鎏金嵌玉银带钩,一个五彩穿花麒麟蒜头瓶,还有个美其名曰唐代贞观时期的陶俑。是不是真品不知道,单纯就是好看。结完账,也花出去上万块。
前方摊位上,立着的牌匾上写着“八宝斋”的字样。摆放着一些字画,很多居然都是各大博物馆实际展出过的“名画”。
谢衍拿起一幅《六牛图》,心想这年头造假这么没有含金量了吗?
老板却好似完全无视了他讽刺的嘴角,低低的声音,慢条斯理说:“先生,想抓货?我这边可都是,《鉴宝》节目主持人给掌过眼的,带证书的。”
袅袅心下一惊。有几幅画作,她曾在南黎宫廷见过真品的,而摊位上的,假的不能再假。而老板说有证明,这恰恰说明了存在一条灰色的产业链。
如此售卖,都无人监管。也难怪谢衍要赶早来买了。
“这个《万里山河图》,多少钱?”她问。
老板竖了五根手指头。
袅袅现学现卖,“五百?”
“NONONO,再添一个零。”
谢衍冷笑,抱着手臂,“老板,名人不说暗话,你要是卖一些生僻的装作真皮,也情有可原。这些本该在博物馆的,你怎么好意思要?”
老板郑重地打量这三年,一个戴口罩,但露出地眼睛和身材绝对差不了。两个男子穿着不俗,相貌也是仪表堂堂。他做了个“里面请”的动作,“如果几位真有诚意,咱们里边谈。”
谢衍三人跟着老板进了店内,这间三十几平方的空间里,以拥挤的密度堆放了众多古玩字画,老板戴上眼镜,“高端货,都在这儿。你们想买哪个朝代的,哪位大家的,就算我没有,我圈子里的兄弟姐妹,也给您套腾出来。”
听他这口气,人脉相当广。谢衍灵机一动,“有没有南黎的,四大家或者其他宫廷画师的?”
老板“啪”地拍响一声,大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有眼光。南黎可是一个倍严重低估的朝代,画师大家辈出。我这正好有一幅,刚从国外——金狮玫瑰回来的,辗转流落民间,十几次易手,九,筵……”
言尽于此,老板挺直了脊背,双手交腕垂在身前。
谢衍和袅袅俱是一怔。
南黎王朝,九筵,全世界只此一幅。
赝品赝到脸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