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他之所以不怕，是因为他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也无法像正常人那样感受到他们两夫妻对他的感情。
没等郑良瑜抱上一会儿，李氏就催促着他们把郑知颜放回美人榻，说一不留神容易磕碰到。
他一离开，她呼吸就顺畅了。
她不知道的是郑良瑜一回房间便换一套衣裳，还把那一套沾上了她口水、被她揉得皱巴巴的衣裳直接扔掉，不知扔到哪个犄角旮旯。
郑知颜闭眼睡觉。
一开始摸郑知颜的脸的女人是李氏的妹妹，上个月来郑府陪产，这段日子就住在这个院子。
李氏背后是李氏一族，背景也不容小觑，当年也是京城里的高门贵女，与郑家是门当户对，愣是郑鸿也不敢对她说重话。
听说李氏的嫡亲妹妹要过来陪产，他二话不说答应了。
过后的每天，郑知颜都要被女人摸脸，到后面都习惯了，而郑良瑜也会经常来看她，也不是特地来看她，是要过来向李氏请安顺便来的。
他对她这个妹妹没多少感情。
她也乐见其成。
*
郑知颜学走路很慢，一岁时还不会走路，府中人轮流教她。
郑鸿留意到郑知颜和郑良瑜两兄妹的关系不亲不疏，跟李氏商量过后决定让他多和她接触。
毕竟二人年纪还不大，若等都长大了那便迟了。
用过午膳后，郑知颜被照顾她的丫鬟带到外边学走路，郑鸿叫郑良瑜跟上去，他向来听父母的话，跟在她们后面行至偏院。
偏院是疼爱郑知颜的郑鸿吩咐下人提早准备好的，院子里铺满了一层厚厚又被精心挑选过的细沙，即使练走路时摔掉也不会疼，较安全。
平日里，郑知颜来此处练行走。
今日，她也很努力学走路，奈何身子不受控制，跌了又跌。
丫鬟不厌其烦地教导她。
郑良瑜于一旁看着，五岁的脸还很稚嫩青涩，尚未长开，却坐有坐姿，站有站姿，如挺拔青松。
到后面，丫鬟似乎想起郑鸿对她的嘱咐，要郑良瑜和妹妹多培养一下感情，与赵婆子找借口离开半柱香时间，让他教郑知颜学走路。
谁人不知郑五郎年龄虽小，行事却有度，在京城有神童之称。
她们也是放心他的。
郑知颜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原谅她暂时还不会说话，发出几个音节已经是极限。
丫鬟头也没回走了。
郑良瑜刚想靠近郑知颜，她就手脚并行地爬了几下，样子应该很滑稽，但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低头望着在地上爬动的郑知颜，脚步似乎顿住数息。
郑知颜还想往前爬，结果遇上一只从角落里钻出来的肥硕老鼠，她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就看到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
白若冬雪般。
陌生的淡香从身后围过来，郑知颜下意识歪了下脑袋，目之所及是郑良瑜绣着竹叶的袖摆。
他的掌心不知何时握住一块大石头，狠狠地，快速地，砸向那只肥硕老鼠，一下、两下、三下。
次数数不清了。
老鼠被砸得血肉模糊，烂成泥，难闻的血腥味瞬间扑鼻而来。
郑知颜差点被熏晕，但还是忍住了，她颇笨拙转过身，竟能拼尽全力般站起来，像被吓到，扑入郑良瑜散发着清冷气息的怀里。
她逼自己喊出两个字：“哥哥。”带着小孩子的哭腔。
“哥哥。”
没想到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郑良瑜哥哥。
郑知颜必须得承认她有点怕那块大石头会落到她脑袋上，眼下周围没人，她只能装作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向他表示她对他的依赖。
郑良瑜指腹摩挲着那块染上老鼠血液的石头，貌似有些惊讶，轻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之前郑鸿和李氏不是没有教过她喊人，可她就是不会。
无论是爹爹、娘亲，还是哥哥。
可今日，她叫了。
叫了哥哥。
有一种陌生又奇妙的感觉，他忍不住认真地凝视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