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览着页面,就她个人体验来看,真的好像有点用。
向野走到客厅,随手抽走她正准备下单的手机:“当初跟你说这句话的人就是我,你说我知不知道。”
“……啊?”
抬头转头看他,还以为记忆发生了什么错乱。
但仔细想想,她又否定:“你少扯淡了。”她说的那件事发生在他俩从叶家分别的两年后,跟他丁点关系都没有。
坐在沙发上,向野给她准确复述当时场景:“除夕夜,下大雪,便利店,当时你还在哭。”
他抬眸看她,“当时我编出那个借口,只是想让你吃点东西而已。”
金蜜彻底愣住:“……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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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除夕夜,港城罕见地下起大雪,而那也是金蜜所度过的最为艰难的一个除夕夜。
在今日的功成名就前,她也有至暗时刻。
当时她才刚毕业两年,身上那种初出茅庐的尖锐还没有彻底被磨平,待人处事处处受挫。刚转到港城电台的前两个月,前辈的打压,工作的压力,一切都让她喘不过气。
最终,她所忍受的这些,都爆发在了被当时台长性骚扰的一刻。
她动手打了人。
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她被冠上“污蔑”的罪名,人人都是趋炎附势,压根没人认真听她的话。而在面临被解雇的同时,她还遭遇了一房两租。
根据法律,因为对方先占据了房屋的使用权,房子归对方所有。在除夕夜,她甚至到了无家可归的地步。
夜里10点,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接新年,她不想打扰任何人,包括叶新怡。
开了间房,将行李寄存后,她一个人在漫天大雪里乱逛。
街上有一家三口在拍照,还有穿情侣服的情侣,男生在陪女孩玩仙女棒。他们的笑声传得很远。
这场大雪对他们来说是和睦的,是浪漫,而对孤身一人,看着他们热闹的金蜜来说,几乎等同于压死她的稻草。
金蜜也不知道要走去哪,可停下来就没有事可做。
最终,她停在了电台大楼前。
她是热爱这份工作的,可是工作不单单只有工作,还有很多的人情世故,有时候是要改变了自己,才能活下去。
保持初心是一句话,但要做到却难入登天。
大楼对面的便利店过年也不打烊,她转身准备过去,却意外撞进一个人的胸膛。对方很高,金蜜脚底下不稳,被他扶了一把才勉强站住。
可能是她太冷了,那人握她手腕的掌心温度很高,让人很想依恋。
“抱歉……”
轻声道歉,她围巾后的声音已经哑成一片。也没看那人,挣开自己被扶着的手臂后,她继续往便利店走去。
她现在很冷,只想要取暖。
便利店那样空旷,开门时响起的欢迎电子音也显得格外的冰冷。
收银员在柜台内无精打采地坐着,她自己走进店里,要了一罐热咖啡,结账后走到窗边的吧台。
窗外大雪静落,一杯咖啡的温度也只能温暖掌心。
盯着外面看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掏出手机,来电人是外婆。
她深呼吸,接通电话。
“……喂,外婆。”
“欸。跟朋友一块过年,好玩吗?”
她告诉外婆,今年跟朋友一起约好了过年,就不回去了。
这些天,她一直在压制,可是在听到外婆声音的那一刻,压制的力量不堪一击。磅礴的悲伤封住嗓子,她张嘴却无声,泪水争先恐后地划过腮边。
迅速挂掉电话,可是泪水已经控制不住。
她手肘撑在吧台桌面,双手支撑额头,掩着面哭。
便利店空荡,值夜的店员再看春晚,那喜庆的声音和她的哭声形成反差。店员转头看了眼哭泣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店员无关痛痒地转过身,恰好又有人进了便利店。
那人很高,黑色夹克的肩头上落满雪花。
“你好,有什么需要?”
那人没有回话,帽檐低压,他带着口罩,唯独露出眼睛看着他身后的吧台上。似乎在犹豫,踟蹰不前,不过最终他还是走向了那里。
感受到身边有人坐下,金蜜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泪水模糊眼睛,她擦不干。
手边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紧接着,那东西便塞进她的手心,是纸巾。金蜜顺手接过,然而嗓子已经哽咽到无法向身边的人道谢。
她不知道哭了有多久,只听到随着店员手机中春晚的倒计时开始,外面也开始响起一声声巨大的烟花炸开的声音。
漫天飞雪与烟花交织的场景,她无心去看。
而她身边的那个人,始终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