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韫说的每个字许长晏都认识，连在一起他却听不懂了。
“盛家？”许长晏难得语调重了些。
程韫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这问什么意思？你别跟我说你不记得人家了？”
“……”许长晏脑海里找不出应该有的片段，“不知道。”
程韫沉默了。
他光看着许长晏越变越奇怪，没想到连记忆都出了问题，指着自己，用着很夸张的语气：“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许长晏一副“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
“就是盛世集团的那个盛家。”程韫试图解释，“盛家的那个小五，盛晴，你九岁的时候认识的，时不时跟人家嘘寒问暖的，这些你真不记得？”
“盛晴？盛晴。”许长晏念着这个名字，心里头除了陌生感，竟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抵触感，让他下意识就回答，“不认识。”
“好，这下我确定你那次是真的有点把脑袋磕傻了。”程韫耸耸肩，“不认识就不认识吧，反正我看他们家水深得很，你不陷进去正好。”
许长晏从小就被说性格“孤僻”，不喜欢主动接近人，这么多年唯一亲近的也就祖父母和姑姑，还有程韫这个发小。人看着是谦谦有礼，但冷淡得很，跟他接触过的同学都说他性格太闷了合不来，很无聊，他也不在意，依旧该怎样就怎样。
程韫头一次见他对什么人产生好奇是在他九岁的时候，说什么碰见个跟他很像的人，一来二去，一年一年对人家越来越上心，许老夫妇还高兴他交了新朋友。
哪知道，自从前几个月那次意外之后，程韫就再也没听他提起过，起初还以为是吵架了，也没多问，但后来一直都没动静，程韫越来越觉得奇怪，正好借着这次机会问了出来。
没想到问出这么个结果。
程韫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许长晏不出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出神，直到回到家，他才坐在了书桌前，手里握着笔没动。
程韫的话他听进去了，回来的路上到现在，盛晴这个名字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不想去想，许长乐合照里的那个女孩的脸和无忧寺躲在树后面的那道身影就一起跟着涌入。
许长晏扔掉笔，拿着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
是许长乐给他的。
还没摁几下，拨号页面就自动根据相同的号码关联跳出来一个通讯录里已经有了的联系人。
盛晴。
许长晏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
他急促地点着删除键，将手机扔到一旁，死死克制住想要把电话拨出去的冲动。
心底的声音在告诉他：不行。
不能找她。
许长晏的心脏又开始疼起来，细密的疼痛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他又开始将自己蜷进被子里，却忘了在黑暗密闭的空间，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他越不想去想，那道声音越是往脑海里钻。
梦魇一般，逃脱不了。
意识模糊中，平静而毫无情绪波澜的嗓音如利刃般将他割得血肉模糊。
“许长晏，我求你。”
“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