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梁沐宁,今年35岁。
1989年出生在中部一个历史悠久的三线小城,父母都是工人,18岁时考上北方一个普通一本,离家闯荡10年后又回到了出生的城市。
30岁匆匆嫁进本地一个较为殷实的家庭,借着男方家中的关系进入地方国企,一晃5年。
真的是平平无奇又寡淡无味。但普通人的人生大抵如此,如果非要剥去这层平凡的外衣,留下来深刻见骨的,尽是些苦痛与挣扎!
就像今天,再次遭遇人生变故,我又体会到了熟悉的无能为力。
现在是中午1点,风很大。
我走在一条年久失修,到处坑洼的社区马路上,马路不算窄,只不过两端违建的民居商铺和随处乱停的车辆挤占了大半路面,路人和来往车辆拥挤在马路中间,行进缓慢。
上午去医院产检,医生说胎儿NT值偏高,第三次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有可能还是保不住……
暂时不想面对失望的男方家人,我坐公交来到了城市另一头的父母家门口,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去年父亲查出肾癌三期,多亏男方家人托关系请了有名的飞刀,三个月内两次手术,两个肾切了一个半才稳定住病情。母亲本就患有慢阻肺,衣不解带照顾半年,一下瘦了30斤,等发现不对时已经确诊甲亢,情绪时常不稳定。
在马路上又徘徊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来往车辆,我走到两栋民居中间,这条路唯一的一颗大树下面透口气。
其实坐车许久,又吹了半天风,我已经冷静了。更难的坎都迈过去了,这次也还没有判死刑,像往常一样,硬着头皮往前走就行。
我早不是娇滴滴的小女孩,平时做事一贯冷静,情绪波动不大,甚至有点麻木和冷漠。今天估计是身体激素水平原因,竟然有了些悲春伤秋的感慨。
说真的,家庭一般,资质一般,相貌一般的我这辈子活到现在真的还算努力。
努力学习,曾经发奋考进了城市最好的高中,虽然只得一个普通一本,但也是整个家族第一个正经大学生,一度被寄予厚望。
努力工作,没钱没背景的我在鹏城打拼几年,终于从普通打工仔升为部门经理,足够养活自己,真心期待过能在那里扎根生活。
孝顺父母,当28岁终于发现靠自己加班加点工作也换不回一套足够一家三口居住的房子,而母亲慢阻肺一度休克晕厥的时候,作为独生女,我责无旁贷的回到家乡。
审时度势,虽然缺少爱情,但我在30岁前嫁入了身边条件最好的人家,而这个选择让我在家乡小城市中成为了最体面的人群之一,更是救回了父亲一命,尽管婚姻生活往往一地鸡毛,但我仍能心怀感恩的走下去。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一辈子勤勤恳恳,与人为善的父母,还有一直努力奋斗,活在别人眼中的自己到底是哪儿错了!老天为什么这么不长眼,非要反复折磨我们这些无力抗争的小人物!
活到35岁,我是妻子,是女儿,是员工,是朋友,未来还必须是母亲,是家长,是人群里一个忙碌的符号。所谓的理想,爱情,个性和自我早已被舍弃,梁沐宁今后的人生道路已经被完美的规划好,随时准备作出正确的选择,容不得一丝偏差……
想到这里,我自嘲的笑了下,作为啥啥都一般的普通人,不敢卸下肩上的责任,更没有大毅力和大勇气打破现状,混成现在这样实属不易,怨天尤人什么的真是矫情!难道水中的鱼儿跳起来看清了水面就可以翱翔蓝天么?闭眼重新钻入水中随波逐流才是正途!
望了望民宅后杂草丛生的荒地,我仰起头,不让眼里的酸涩继续汇集。
时值深秋,头顶的法国梧桐枝叶繁茂遮天蔽日,没透出一点光斑,叶子还不见枯黄,但也蔫蔫的,被大风吹得哗啦作响。
我记得小时候这条厂子通往家属区的马路两旁还没有民宅,全是这样几人合抱不过来的法国梧桐,顶端的枝叶交错在一起,夏天时候就像给白色的马路加了一顶绿色的遮阳棚,十分惬意,而落叶时节则会满地金黄,美的像梦一样。
决定好先瞒着父母,我准备转身往回走,突然一阵大风卷来,几片落叶蒙住了我的眼睛,我顿时站立不稳跌向一边,脑袋狠狠磕在了树干上,霎时间只觉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丝毫没察觉身旁马路上纷杂的噪音正在缓缓消失……
等我好不容易止住头晕,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只白色的京巴幼犬在焦急的围着我转圈圈,嘴里不停发出嘤嘤哼唧的叫声。
“宁宝!”
“怎么了,摔疼了么?”
身后传来熟悉的关切,我猛然一惊,母亲怎么过来了!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蓝色短袖工作服的年轻女人正弯腰低头看着我,陌生又熟悉的面容让我顿时恍惚。
“妈,你怎么……”
小孩子幼嫩的声线打断了我的话,抬起双手,眼前明显属于儿童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