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半个月以后,小皮和二子才有了消息,侯立仁带回消息说,那天小皮和二子走了不远就被人看见了,然后送到了医院,两个人很硬气,警察怎么问都说是被人打劫了。小皮伤得很重,几处关节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和骨裂。二子是皮外伤,很快就出院了。两个人都有冻伤,二子高烧了将近一周。很快这个消息便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好在中考临近,区夕迟也基本上很少出来活动,天气渐暖,记忆易散。
借读的区夕迟和王雅芝无法逃避即将分离的现实,劳动节一过,初三的孩子们已经开始准备写留言册了。在给所有收到的留言册上,区夕迟都只写了一句话:“我来的匆匆忙忙,走的匆匆忙忙,你们或许会忘了我,但不要那么匆匆忙忙。”一直到最后,王雅芝和区夕迟也没有互换过留言册。也许真的不敢去想,害怕拿到留言册的那一刻就会戳破那个越来越清晰的梦。
淅淅沥沥的小雨把夜色搅动的更加朦胧,一辆桑塔纳停在了古城中学的宿舍区。区夕迟早早的就已经把铺盖等行李打包放在了铺板上。这段时间陆陆续续的借读生开始离开。司机进去迅速的把东西收拾进了后备箱里。然后问:“小迟,你要不要和同学们打个招呼,我把车开到校门口等你?”区夕迟愣愣的站着,等了几秒后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司机没有再问,缓缓的把车开出了校园,一路上开得很缓很稳。
王雅芝静静的站在雨里,从那辆车开进来的那一刻,她就站在那里,直到车离开,她就那么站着。雨不大,但依然把她淋得很湿。在校门外也停着一辆车,正在等着王雅芝,姚凤和马敏帮王雅芝收拾完东西跑了过来。远远的站住了,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王雅芝突然摔倒在雨水里,俩人赶紧冲了过来,王雅芝跪在泥水里,喉咙里呜咽着,没有人能听清,到底在说什么。马敏扶起王雅芝,怨恨的说:“又是何必,你俩难道都不能说一声再见。他走不告诉你,你走不告诉他,何必呢?”
区夕迟看了看停在校门口的那辆柯柔娜,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慢慢的呼了出来,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别,是多久呢,会是永别么?没人知道,也没人去想,没人愿意去想。
对于区夕迟,柳青,王雅芝,中考只是一场考试而已,平时的练习已经让他们得心应手,或许是中考时大家还不明白着对未来和命运有着什么样的意义,所有的烦恼和忧郁都不会影响对试卷的掌握,考试顺利的结束,成绩如预期般没有什么惊喜也没有什么惊讶。
被复习和考试绷紧的神经终于完全释放,区夕迟躺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港台剧《流氓大亨》。区夕迟有点心不在焉,自从自己从古城回来,柳青一直没有和自己有过联系,当然两人学籍不在一个学校,几乎没有见面,前一段时间又一直在备考。那现在至少应该有个电话吧。而且王雅芝也应该给自己来个电话吧。
电话就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一丝的响动,区夕迟甚至怀疑是不是电话故障了,他拿起来把听筒放在耳边,里面传来了“嘟--”的接通音。他没有立刻就把电话放下,而是有些失落的愣神了。
区中和下班回来脸色不是很好,只是很冷淡的问了一句:“考完了?”没等区夕迟回答,就进了卧室。区夕迟正在考虑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么?秦静开门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毛向东,毛向东一进门就大声地喊:“大哥,柳志坚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兄弟几个最近一个多月去找他,他都闭门不见。今天居然公开指责你。这是要踩着弟兄们往上爬啊。”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人敲门进来,区夕迟看了看知道都是矿上各个部门的一把手。礼貌性的问过好就进了自己那间很久不用的卧室。区中和从卧室出来,坐在客厅沙发上,招呼客人们坐下。
区夕迟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便躺在床上听着。区中和说话有些低沉,甚至有些沙哑:“知人知面不知心,都知道他贪权,没想到他还是六亲不认啊。这件事情上我还是一直觉得他不会做的这么过分的,毕竟还有孩子们的那层关系,所以一直没有去敲打他,现在已经无法挽救了。局里面给我来了个消息,无论他举报我的事情是否属实,这次调到局里我都是没有希望了。再找这样的机会就怕要等一个比较长的时间了。这次的干部任命都是年轻干部,短时间调整的可能性很小了。”顿了几分钟,又说,“对我的调查可能会转到地方,我暂时会停职在家,你们也不要和我走的太近。现在我们的关系也是调查的内容。”
“怕他们个鸟,让他们查,县里和咱们矿平级单位,他怎么查。”说话的是武卫东,他从部队下来后就进了公安科,一步步走到科长位置,在矿区这种鱼龙混扎的地方也实属不易。
毛向东打断武卫东插了一句:“老武,不是这么个事。查是不怕的,我们毕竟是企业,大的资金流向都是有手续的。一些小的人情往来,也没什么大事。主要的问题是,这样一下就把大哥往上的路给堵了。这一等估计就要个三五年,到时候年龄就到杠杠了。”
屋外一下子安静了。断断续续的有人在骂娘,有人在抱怨。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