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掉马的当天晚上我都没睡着。
我总觉得每次当我飘了的时候,我爹都会教我做人,告诉我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就算性别改变了也是你爸爸。
我思考了好几种方式如何蒙混过关,实在不行萌混过关也行啊,只可惜苦死不得其解。
想到最后实在是想不出,我也就不想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都这样了还想咋滴啊,我爹看起来又没生气,也没想追问,不如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算了。
主动承认错误是不可能主动承认错误的,而且我何错之有嘛!
我也早该想到我总归会掉马的,讲讲道理就连李由都知道都能猜到的事情,没道理我爹猜不到啊,而且我认认真真回想起了我长到这么大到底发生了多少口无遮拦、瞎说八说的事情,我悲伤地发现在胡亥政变之前我还保持着基本的警惕心,可在我爹长生之后,我的警惕心就被我自己给吃掉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我现在的心情简直像极了高考刚结束以为万事大吉开始疯玩,然后不得不准备四六级把以前丢光的英语全部捡起来的悲催苦逼。
一言以蔽之,早干嘛去了!
我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而且,问题来了,我爹都猜到了,那我哥呢?
……虽然我现在非常、非常不太想理他,可趁着他理亏的时候把账算平听起来是不是比较明智啊。
但我还是不太想说。
我该怎么说呢?
尽管事到如今,我确实不觉得“穿越”是个多大的事情,连历史都改变了我爹都长生了这又有啥,可感性的害怕,并不是所谓的理性就能制止的。
还好我是婴儿穿,还少了所谓“原主”的障碍——可话说回来,基于血缘的喜爱又是什么呢?在人的内核可以改变的时候,在转生前的记忆不被洗去的时候,血脉亲情到底看重什么呢?我是说——如果只是源于身体,那么有朝一日我不再是我,灵魂都变了,也是值得被爱的吗?可若是出于灵魂,什么又是血脉情深呢?
我认真思考着这个哲学命题。突然觉得在这方面爱情比亲情更具备优势。
长相、姓名、家世可以是附加,是双方注意到的起因,可若要论真正的相处,还是性格灵魂占比更重吧。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我可以在最后向李由承认我来自的世界,却无法对君父和兄长坦言的原因之一。
……以及还有一个占更大比重原因。
我闭上眼。
——因为那个时候,李由快死了,所以即使他无法接受,也不可能伤害我了。
面对着这个我一直以来都不敢认真思考的问题,我忍不住扪心自问。
我竟然有这么不安吗?这般没有安全感吗?
感受到的所有快乐都是浮在半空中的吗?我竟如此……不相信别人吗?
这才是真正让我害怕的。
我一直在提防,提防着这个世界会有可能伤害我。
即使君父不曾追问也无法使我安心。如果可以,我甚至想保守着这个秘密,一直到我寿终正寝的那日。
我感受着我许久没有长进的灵力,苦笑了一下。
……这样下去,我真的能继续突破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没像前些年那样又生一场大病。
说实话我并不后悔我记得21世纪的事情,不曾想过“如果我什么都不记得就来到这个世界或许会更轻松”这样的念头,都是多亏了我记得,我才成为了如今的我。
也许历史的改变并不是缘于我,而是在于君父得以长生,可我若是不记得,那也就等于我将命运全部下注在了君父身上,而非我自己的努力。
即使整天都想着抱我爹大腿就好、咸鱼如我,也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一个人的命运是只能寄托在自己的剑之上的。
我一直以来都如此坚信。
没有比相信别人的庇护更愚蠢的存在了。
这并不是说不信任对方,我信任我哥,也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什么事情都丢给他去做去完成,他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他。
如果这样,想必即使是失败了也不会多不甘心。
……思考哲学命题真的很累诶。
躲在房间被窝里,拒绝了任何侍女的打扰,一直思考到肚子饿才爬起来的我深刻理解了管子那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的正确性。
我!要!饿!死!了!
我这个状态可以说是打坐,虽然一个大阶梯没能突破,但还是突破了一个小阶梯的。
而像我们这种有灵力的人肚子饿那是真的过了很久,至少我爬起来一看,哦豁,过去十年了。
想到十年脑内就开始自动播放“蚂蚁竞走十年了!”.mp3,可惜我连笑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