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懒,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在南巡的途中独自返回京城,新年宴会没出场,十五岁生辰没大办……点点滴滴落入有心的人的眼里,就似是惹恼了君父的迹象。
都说人走茶凉,这里的茶非茶,指的是情谊,实际上永远都是人未走茶已凉。
想来也是正常。
主动投诚的时间越早,也就越容易被重用了,等到对方局势安稳的时候再靠过去试图捡漏……也不见哪个上司那么傻啊。
当然是只有未站稳脚跟的时候,就过去帮忙出力才能被看重了。
古往今来,若是怀着从龙之功的想法选择投资对象,那也是要找一个,根基不稳但也不是毫无可能的对象作为“潜龙”才是。
就说“奇货可居”,也首先得是“奇货”,而并非一昧地剑走偏锋。没什么本事又没什么资本,不容易成功反而容易一起丧命姑且不论,成功了也干活多收获少,风险回报不成正比。
而另一方面,等十拿九稳的局面才去投靠,也最多是无功无过——倒有点像是国债了。
对于有本事的风投者,必要搅起这天下风云,搅得这天下除他之外无其他谋士得以评定,说的促狭点,便是“发灾难”财了。
我嘛过了气,如日薄西山;而另一边胡姬刚刚出头,一降一升之间,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这不,治粟内史怎么会就来搞鬼呢。
治粟内史,换句话说是现在的财务部部长加上物价局局长,管着朝廷的钱袋子,我立公主府,当然是部分钱从封地出,部分钱国家掏了。
众所周知,要钱的时候最容易发生的事情就是扯皮。扯过年关再扯半年,然后痛心疾首只会哭穷,态度谦卑满脸歉意,反正能说出花来就是交不出钱来。
治粟内史身为九卿之一,当然没那么傻自己跑过来跟我解释,就是踢皮球把他下属踢过来,然后下属同事之间再踢踢皮球,最后又踢给下属。
……真的是太惨了。
一般来说,这种得罪人的活谁接手了,就说明这个人又不会做人又没什么背景,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可怜。
我看着这个低着头不敢看我的小官员,他的官职甚至还没到能上朝的地步,理论上这个级别的官都不一定是什么世家,充其量只是一个小吏罢了。
我说是理论上,因为我觉得,这个叫“韩宿韩子星”的小吏必然也出身不错。
行为举止或许是可以模仿的,但唯有那种世家的气度,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过,我脑子里想了一圈了,都没听过什么姓“韩”的家族……enmmm汉初三杰的那个韩信不算的话?
韩信好像漂母一饭之恩,应该出身不太高吧……
“试问祖上,是何人?”
这个时代的人要做官,只要说一说自己的姓氏和祖先的资历就行了。
就好像名臣之后必有才干,祖上显赫便能证明自己品德高尚。
虎父尚有犬子,只是在知识被垄断的现在,若祖先不出名,其后代也不太可能有什么建树了。
“……家中中道没落,不足挂齿罢了。”韩宿像是愣了一下,像是在说一个无关轻重的事情。
他长得挺好看的,有着那种所谓的书卷气,就连说话,都轻重恰到好处地有着音律的美感。
在这个方面,就连李由也不如他。
李家毕竟算不上什么世家,扎根于秦算上李由也才是第二代,没那么有底蕴。
而且看韩宿的脸,也知道他出身不差:也许民间确实会出现基因变异然后有美人的情况,但一定是皇家和世家的子弟的颜值平均水平高。
看着这个青年,我是起了惜才之意。
“行了,情况我已了解,你先离去吧。”
倒不是我见色起意,也不是说我打算移情别恋了。
我原本靠近李由,是觉得李由会是我想要的一把刀,当然现在他也是我的刀,只是这也许会是我此生最喜欢的刀了。
一个剑客若是喜欢自己的剑,便会怜惜它,只会对他认可的事物而拔出剑;我虽不是一个如此执着的剑客刀客,却也不曾打算把一切的吩咐都交给李由。
我可以把我的私库我的起居都交给笙诗,因为对我来说笙诗虽然有个名字,也是跟在我身边许久了的侍女,但就算哪天她背弃了我,我一定能找到下一个有眼色也合我心意的侍女。
可李由不是。
过度的信任只会带来隐患,别说什么感情的试金石,感情这种事情,是最经不起考验的。破镜如何重圆,覆水必然难收。
所以我需要更多的人手。
那些身世显赫的世家子弟我就不用想了,倒是那种郁郁不得志的门下小吏可以试着挖挖墙角,当然这种事情我也不会太过强求,也是记不得的,毕竟广撒网多捞鱼嘛。
倒是现在,要紧的事情是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