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呢?”
铁真真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往身旁的病房目使颐令。
见她不说话,方鹤书不做他想冲了进去,好一会儿又心事重重地走出来。
“师父就辛苦你了。”他淡淡地说。
铁真真没应承,只是问:“你就打算这么离开了吗?”
方鹤书愀然抿了个笑,自嘲道:“老爷子见到我会气死的。”
“小竹子。”
三米之外的男人应声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你刚刚叫我什么?”
“你当真以为师父还在怪你吗?”
铁真真沉声说:“工房二楼的案头缸里放着一把被烧毁的伞,兴许那是你做的,但师父一直放在那儿。”
见方鹤书又迈开脚步,她学着李有为呓语道:“小竹子回家……”
“刚刚师父在昏迷中一直念叨这句话,方鹤书,你真的要走吗?”
方鹤书像是在抵抗什么情绪,颏肌隐隐颤动,终于他仰屋窃叹,一脸灰败地回头说:“我回去云竹堂帮爷爷准备点换洗衣物。”
他离开的时候谢端若恰好回来,两人默契颔首打了个照面,铁真真正襟危坐,方鹤书要是真敢跑了,她绝对跟他没完。
谢端若递了杯热牛奶过来,事无巨细解开三明治包装,这事儿闹得她还真是有些饿了。
铁真真吃得急,最后咽了一大口牛奶缓解发噎的食管,意识到自己似乎没跟谢端若道谢来着。
她抬起头,男人戏谑的目光宛若巨大的捕网。
谢端若双手交叠抱胸倚墙站在对面,觑着她漫不经心道:“小竹子?”
“……”
铁真真扯了扯嘴角:“这不是情势所迫嘛,方鹤书非要走,我只能情景再现了!”
“某人啊,对我怪生疏的,要么连名带姓地叫,要么就一口一个谢导,对外人倒是热络,才见着两回连小名都叫上了。”
他这不是在含沙射影,简直是指名道姓,铁真真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干笑叫板:“来来来,告诉我你小名叫啥,我给您喊两声,包您满意。”
谢端若闻言挑眉,冷不丁开口:“哥哥。”
铁真真:“……”
“我小名真叫这个。”他倒是善解人意,“叫不出口就甭说了,反正我不强求。”
嘁,好话赖话都让他说尽了,她就不叫了怎么地?
隔壁病房的家属刚结束探视,小两口有说有笑地走出来,为首的小男孩一个没看住竟将足球放在地上,身后的女士连忙低声训斥:“张豆豆,老子数到三!”
为时已晚。
砰——
儿童足球贴地滚到谢端若脚边,又被他颠在手中,小男孩怯怯懦懦地跑过来讨球,铁真真瞥见他外套里边搭了一件AC米兰主场球服。
蓦地,时光倒流回2004年中秋,铁真真清晰地记起秦府假山小筑里的少年亦是一袭红黑条纹球衣。
秦家哥哥的眉目、声音、神态,在这一刻越过时光悉数与眼前的男人重合。
原来,谢端若的模样这么多年来几乎没变。
她下意识开口:“哥哥!”
谢端若心间一颤,喉结局促滑动,故作镇定莞尔:“嗯?”
他原本就是在逗她,可这声“哥哥”的语气并非是骄矜敷衍,甚至还有几分熟识。
铁真真从未以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过话,似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故人。
她清瞳熠熠,笑意好不明媚,望着他粲然道:“谢端若,我想起你当年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