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框竹笋还是落在了谢端若背上。
铁真真走在他身后,头一回琢磨起谢端若的身材,宽肩细腰大长腿,倒三角比例比国际男模还要完美,正面永远一副温润自持的斯文样儿,背影却散发着一种侵略感很强的荷尔蒙。
那手臂力量……
感觉能给他当人形哑铃。
铁真真不禁浮想联翩,倏地回过神来,猛然晃了晃脑袋。
身后的安全员以为她不舒服,忙不迭问:“真真,你怎么了?”
“啊?”她像是被抓包的浑蛋,心虚地回头。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铁真真身上,她甚至能察觉某道清洌的目光正在锁定自己,若她不答出个所以然来,谢端若一定会回头瞧个究竟。
她强自镇定地说:“没事儿,就是刚刚有个小虫子飞在我旁边,吓到了。”
可铁真真没意识到自己面色酡红,耳梢尤甚,偏偏她今天还挽了个丸子头,面上的异样一览无余。
统筹担忧道:“脸突然这么红,不会是过敏了吧?”
铁真真因反应不及樱唇翕动,又顺着她的话讪笑哦了声,“可能吧,刚刚路过了一丛花。”
她回头,对上谢端若玩味的目光。
老爹在鸾园为妈妈种满了山茶,她花粉过敏就有鬼了。
被谢端若这么瞧着,铁真真反而硬气上来,昂首挺胸走在前头。
一行人赶在午饭前回到云竹堂,李有为忽地凑到她身旁:“哟,过敏好啦!”
铁真真:?
好好的提这一嘴干嘛?
谢端若也向她表示慰问:“没事儿就好,耳朵也不红了。”
“……”就非得拿她开涮是吧。
酒足饭饱后,李有为带他们做竹材脱糖处理,以此达到防蛀防霉效果,为了省时间他放弃了自己惯用的水漂法,选择用高温高压熏煮法,不一会儿,整个云竹堂弥漫着楠竹清香。
虽说起床那会儿跟李有为炫耀过昨晚削成的第一根竹子,可铁真真的手感还在,非得当着师父的面给他露一手。
她抄起柴刀和竹筒得心应手地削去青皮,又拿起木砂纸将竹节磨平,完了无言地向李有为邀功。
“马马虎虎。”李有为抽了张小椅子坐下,几刀下去就把一个竹筒等分成十几根小竹条,“学做伞骨。”
“长伞骨也叫批子,做上伞盖用的,短伞骨叫衬子,拿来做下伞盖。”交代完尺寸比例,李有为朝铁真真哼了一声,“就这一步够你磨个两三天了!”
铁真真不服气道:“小瞧我?”
“你个女娃儿手笨得很,不过毅力还是有的。”
李有为提点要诀,三下五除二削出长短伞骨各一根摆在他俩面前。
“你们谁先削出长度厚度大小一样的伞骨我再教你们开槽打孔,一组削28根,我去摆龙门阵了哈!”
小老头儿又要撂挑子了。
出门前,他忽然叫住谢端若,“必要的时候帮帮你师妹也是可以的,节约节约时间。”
谢端若笑道:“我晓得了,师父。”
铁真真向他俩投以礼貌性的微笑。
她对油纸伞这项非遗活化石总是抱以虽然繁复但也不过如此的心态,还真不是李有为小瞧她,下一秒劈竹子的时候就被暴击了。
前四刀都很稳,随着竹片越裁越小,下刀也就越来越歪,能取用的竹条压根没几支,她扭头去看谢端若的损耗率……
嚯,几乎为零。
这人已经顺利进入打磨阶段了。
谢端若停下手里的工作,迎着铁真真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温和一笑,提议说:“我帮你?”
铁真真要强地拒绝:“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啪嗒——
一刀下去又歪了,歪得离谱。
身旁响起一声气音,她瓮声瓮气道:“笑什么笑!”
谢端若摇头,又重新拿起柴刀劈竹子:“我帮师父弄些备用伞骨。”
可他劈的却是长伞骨。
铁真真已经把一组短伞骨竹条准备妥当了,就是那长伞骨才勉勉强强弄好了十来根。
她看着脚边堆积如山的废弃竹子,撇了撇嘴,再这么下去整个工房的竹材都不够她耗的。
眼看谢端若劈了两筒竹条,根根匀长,铁真真忽然清了清嗓子找存在感。
谢端若抬眸,慢条斯理地看着她。
“这是公共资源对吧?”铁真真扭捏又傲娇地伸出手。
谢端端压着唇角,把竹条悉数放在她手上,不敢轻易露出一点笑意,否则这位大小姐又要耍小孩气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