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蛇倒未察觉,只满不在乎道:“这上天入地,谁不知道林鸿昭,只怕魔境的主人都没有他有名呢。”
魔境和人境虽说隔着血脉和阶级,却毗邻甚近,仅仅以云鹤山后山的屏障作为结界,分割两界,当年林鸿昭以魔君之子叛出魔境,转投他派,闹的三境沸沸扬扬,就算过了多年,这恩怨也一直未曾消散。
闵施月从书中早知道了这些事,她不过是怀疑这小子别有用心,故有此一问,现下疑惑尽消,表面上装傻充愣道:“原来是这样啊。”
人蛇瞧她态度,并不惊讶,许是早就知道这些事,不由更加疑惑,道:“主人,你为何要去寻林鸿昭啊,他死就死了,我们妖境和人境反而更快活不少,为何非要去救他?”
这便又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林鸿昭本就是魔族中人,当年他投靠云鹤山,还未褪下魔族血脉,云鹤山老宗主查看他的灵相,便见六道毒血在此人体内涌动,无法剔除,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的危险,是以这些年,人魔两境的人对此都是战战兢兢。
一方面,谁也不知他啥时候失去神智,魔境固然对他恨的牙痒痒,人境却也怕他突然大开杀戒,六亲不认,另一方面,还是他投敌投的太过随意,恐有故意取信,徐徐图之的嫌疑,叫人难以信服。
这样一个两境都嫌的人,谁不希望他死?
人蛇本意是劝她不要淌这趟浑水,见她神情不变,以为态度松动,便又劝道:“主人,今晚的宴会咱们还是别去了吧,此地只能进不能出,你是人身,去了便是死路一条。”
可刚走两步,就看到少女扭头瞪了他一眼。
闵施月只要生气,瞳仁便烈如火焰,未施粉黛的容颜也好似淬上晶莹的红晕,并不叫人讨厌,反而有种俏丽可爱的意味。
她哼了一声:“什么叫快活!你这般想要快活,为何非要同我结契?”甩了甩衣袖往前走去。
这下换人蛇呆立在原地。
以他有限的大脑,还不能明白,好端端的,为何闵施月会突然变脸。眼见她走路神速,他想也不想便跟上去:“主人,我到底是哪里惹你生气了?”
闵施月目不斜视,却还有着回应,“你自己想。”
“我想不到,求你了,告诉我吧。”
足踝缠上蛇尾,试图撒娇,她轻“嘶”了一声,皱了皱眉,不耐烦的抬脚甩开。
虽然这人蛇只是个蛇宝宝,说出来的话大概也只是无心之言,但她还是不满。
从看书的时候,她就觉的,不管是人境,还是妖境,在这书里的演绎,都很没良心。
不说别的,林鸿昭入住后山,并非是他心甘情愿,却是众望所归,但自从他遁入云鹤山之中,被禁锢在此处多少年,便保了上修多少年的安危。
已是仁至义尽,用性命换来的安宁,却反而遭人忌惮,为人不容,这和卸磨杀驴有何分别?作为一个穿书者,闵施月是不忿的。
她本就是个至情至性,黑白分明之人,讨厌什么人便恨不得脸上都写着讨厌二字,再兼之融合了原主的大小姐脾气,便行事更加的跋扈肆意,随意随心。
她转过身,认认真真道:“你既然叫我一声主人,那你便听好了,我不容许旁人说小师兄,也就是林鸿昭的半句坏话,若是你胆敢有下次,咱们便解除契约吧。”
人蛇目瞪口呆,绿眸颤动,问道:“为何……”
闵施月道:“林鸿昭自始自终都是云鹤山的小师兄,或许魔境对他成见较深,但在我心里,他是守护天下安危苍生的第一人,没有人能够这样诋毁他。”
“你作为我的灵宠,竟然这么说他,本小姐没打你都算好的了,”她嘟囔着,又横了他一眼,“总之,总之,我就说这么多,你若是再犯,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她打定主意要给这宝宝蛇立一点规矩,否则老是叫他这么没大没小的,都快要骑在她脖子上作威作福了,人蛇沮丧的跟在她身后,想靠近又不敢,墨色卷发也失去了光泽,耷拉在肩头。
两人心思各异,兴致都不高,走到城池口,前方排了一大波进城队伍,只好跟在后方,在百无聊赖的等候中,又有几只黑头怪物从城里的玄门一涌而出,刚走到他们旁侧,便用刀划开深空裂缝,钻进去消失不见。
队伍安静如鸡,谁都没有大惊小怪,铜面妖沉默的把首在两侧,怪物通过了检测,便走进了铜门之中。
这座百年屹立的魔城上黑雾漫天,电闪雷鸣,中央的魔镜门倒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不过与其说这是门,不如说是一面如同镜子似的镜面结界,镜像中的灵流如溪水般淙淙流淌,好似永远不会干涸,只要踏入进去,便倏尔消失不见。
闵施月在妖群中左顾右盼,看似面上镇定,实则心中打起了小鼓。
瞧那镜门上滋滋冒着的热气,便有种会被烫开的即视感,这时,前面一位老妇打扮的怪物轻咳一声,她福至心灵,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