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知走到教室楼下,此时雨声正盛,雷声欲出不出,黑沉的天像堵住她喉咙的石子,胸口也被石块压住。
她拒绝了和路洲一起写作业,偏偏也没带伞,只能把外套盖到头上,往宿舍走。
宋厘知道后一阵叹息。
按照宋厘的说法,这个时候已经是最理想的情况了,就她跟路洲两人在教室自习,还在下雨,借他看看作业,顺便给他理一下思路,到时候再打一把伞把她送回女生宿舍。
妥妥的言情小说套路。
奈何温思知是个木头。
一阵敲门声响起,温思知回神看向门口。
“抱歉,这个教室排课了。”来人是个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带着眼镜的男生,像是记忆中的路洲。
温思知不知不觉吐了一口气说了声好,随后站起身拿上纸笔,准备转身叫上温子安。
温子安板正的站在她身后,一丝不苟的拿着写了好几张的纸,她冷不丁被温子安的模样怔住了。
“跟我走,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
温思知走过那个男生,没再看他,只听到头顶风扇的转动声。
出了教室,温思知带着温子安往走廊尽头走,温子安也没问,安安静静地跟着她。
从看到那扇落了不知道多厚的灰的铁门,再到温思知轻车熟路的打开落了锁的天台门,她都没听到温子安说话,只有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脚步声,温子安很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跨过天台门的那一瞬间,有风吹过来,温思知不禁闭眼,展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上面的空气好。
这哪里是天台的空气好,怕是离开了那个的教室的缘故。
“你之前经常来?”温子安问,“看你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何止是熟悉,当初她可是跟宋厘三天两头的往天台跑,还拉着何熠阳。
她记得有一天下午天台的夕阳特别好看。
她一个人上了天台,天边的火烧云特别漂亮,天色不暗,能看清楚不远处的湖边有柳枝被吹起来,好像也有风吹过她的头发。
温思知漫无目的在天台上看着远方,突然看到不远处篮球场有人在打篮球,不知道是因为只有四层楼高的缘故,还是因为那个穿32号球衣的人太过熟悉,她认出了那个人。
也许是看过了太多次路洲的背影,温思知没有思考,脱口而出“路洲”两个字,像是反应过来,又自嘲的笑了笑。
多可笑啊,话没说几句,靠个背影就认出来了。
有风铃声传入耳朵,这里原本没有风铃的。
“嗯?我......”温思知本想回答温子安的问题,但在听到风铃声的时候改变了想法。
她稍显神秘的转过头问温子安,“你喝酒吗?”言语间有些她自己都没注意的狡黠。
一时间温子安被这个突然的问题问的有点懵,但还是思考了几秒后,点着回答,“嗯。”
“但是你不知道吧,在天台喝酒才是最舒服的。”
回答温思知的仍然是一个简洁的“嗯。”。
温思知没有在意,只是断断续续的跟温子安讲了很多以前学校的事情,讲她跟朋友如何躲过巡查跑上顶楼,讲在顶楼能看到何种景色。
或许是那个本不熟悉的风铃声,让温思知的情绪变得不可控起来,爬了四年的天台,此刻开始有她没见过的景象,也有没听过声响。
是不是说明属于她的记忆,关于路洲的记忆都已经是过往了。
她拼命的跟来人讲着旧事,不知是想抓住什么,也不确定能留住什么。而温子安对她讲的事情没有任何讶异,只是适时的递话,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温思知有一刻的静默,慢慢感受流逝的时间和不属于她的故事。她所有的悲沉、无明都放在了天台及周围默不作声的路灯、树丛、柳枝、静湖,最后随着天色靠在了不甚清晰的远山。
她的掩耳盗铃,在那声风铃声响里不复存在。
风起,吹乱了她的头发。
“叮咚。”
温思知打开手机,是闫老师的消息。
看完消息,温思知抬起头,看向前面的篮球场。
邺城的风好像变得轻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