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住脚步,预感要出事。
他把她紧抱在怀里,一步一步走上去,悬崖下的汹涌海浪拍击发出沉闷的回声。
凝顾在他怀里挣扎:“宋壶深,你放开我。”
宋壶深置若罔闻。
他非但没有放开她,还变本加厉地收紧了手臂,凝顾气息一滞,几乎有种干呕的感觉。
冰冷的海风迎面袭来,在凝顾心头重重一击心里,痛彻心扉。悬崖边没有护栏,只要一步跨出去,再往前,就是直线坠落,就是生命尽头。
宋壶深直直走过去,放她下来,用力一带,将她一并带入生死界。
属于生命的危机感在凝顾心里觉醒:“你要做什么?”
他不说话。
两个人一同站在堕落的一线之间,再向前一步,就是无间地狱。
罗恩不愧是跟着宋壶深身边的人,尽管一颗心被宋壶深的疯劲吓得几乎停止,依然有条不紊地急忙调动人员防止意外。
悬崖边,宋壶深的手臂贴着她的后腰紧紧禁锢着,声音冰冷如夜风:“你只想回南荔,是吧。”
有水光从她的眉骨滑落,滑过温润的眼角,掉下去,砸下幽深的地狱。
冷汗浸透了凝顾全身。
她是想回南荔,也的确想试探他的底线。
他远比凝顾想象中要了解自己,她不是他的对手。
他眼中阴郁地盯着她,“你知道我每次找你时是什么感受吗?\"
他缓缓说着,出其不意,冷不防松了她。
岸边的风,因他放手一瞬间,吹动了她的身躯,摇摇欲坠,几乎让人失声惊叫。
宋壶深一把将她扣住,气息几近被海风吹散:“感受到了吗?这种摇摇欲坠的滋味,你试一试,过瘾吗?”
“我就是这样子,摇摇欲坠了八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以为你会伸手扶一把,可是你不肯啊。”
她看着他,摇摇头,“我没有要走掉......我只是想看看那只隼......”
“那只是一只畜生。”
“那是一只隼!”
“那如果不是隼,是生你养你的父母,是口口声声喊你阿姐的许眷顾,甚至是那个你腿伤时陪你的陶桃,你还会回来吗?你会吗?”
凝顾眼底渐湿,有愤怒,有难过,更多的,是不被信任的痛苦。
宋壶深露出悲怆的笑,“你不会回来我身边,那些人都比我重要。”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只属于我。我要怎么办,你教教我,姐姐。”暴力与示弱。
她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的宋壶深。
桩桩件件,凝顾失望起来,口不择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话未说完,硬生生收了声。
只因为她看见了宋壶深的眼神。他的眼底一片幽深,杀性落,凉薄起,带着一道彻骨的疼痛,好似身负重伤。
他抬眼看她,眼中倒影全是她,对她偏头一笑,笑意渐渐不可控。
“真可惜,是吗?”
她被惊到。
“真可惜,可惜我不是那个你喜欢的阿深。”
她心里一紧。
“不是的……”
他捂住她的唇。
太晚了。
说出口的话收不回,为什么要收回呢?何况是她的真心话。
“我明白的,我明白。”他屈膝半跪在她面前,以一种臣服的姿态,“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八年前的阿深多好。八年前的阿深,干净剔透,虽然脾气差却也听话乖顺,不染黑色,从不杀人,从不沾血,从不疯癫。”
凝顾明白自己闯了大祸。
她急急想去拉他:“不是这样的的,靓靓......”
听她喊了句靓靓,他突然好兴致,多讲一点给她听,“我被人拿烟头烫过,手指粗的雪茄,飘着烟,烧的正旺,往肉里怼,拿开时还能闻到烧焦的味道。折磨人的手段很多,自尊者践踏自尊,自爱者践踏自爱,我走到这步早已回不了头。我没有办法还你八年前的阿深,因为我知道,八年前的阿深留不住你。”
如果我没有能力离开你,那只能逼着你别离开我。
他手里的枪,银色的,德国顶级自动款。
他平静得一点表情都没有,修长手指和冰冷枪械缠在一起,他一边调试、上膛,一边缓缓抓住她的右手,动作强硬,不允许她反抗。
凝顾骇然,下意识向后退去。
他屈膝弯腰,单膝跪地,抬头,仰望注视着她,“我母亲和你说的都是真的。”
凝顾吓得失声叫起来:“你要干什么?”
他死死握着她的手,不容她拒绝。
而她的手里,是枪。
枪口对准了他。
“你可能不知道,樊楼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