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此番西荒惨败,我大荣岂不是无辜死了那么多的将士?”萧长策犹豫了,他想赢,但他仅剩的最后一点良知里告诉他。
他不该这样做。
萧玉兰闻言冷笑一声,又重新将手里的奏折丢到了他面前:“那陛下,便准备好退位诏书吧。”
“等等......朕答应你。”见萧玉兰转身就要离开,萧长策坐不住了,忙喊住她。
到底是放不下这坐了几十年的位置,他不甘心就这样白白拱手给他人:“朕这一生已经做过许多错事了,当年父皇之死如今就你我知晓。如今再搭上沈上清一条命,朕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做错事。”
沈上清,别怪朕,要怪就怪当年父皇偏心于你,你欠我的。
*
那日与沈上清一别,留在大镜山的军饷被一路运回了乌霞城。
“从乌霞城这儿走,要比另一条路近许多。”赵兴将手里的地图递到了温定昭与符绛跟前,上面用朱砂画了几条路线。
“乌霞城内药材倒是不怕,在门口贴个告示并将药方写在上面,百姓们按着这药方去抓药,也是一样的。”
温定昭微微蹙眉,望着地图上已经绘好的路线:“这条路至多要走多久才能到西荒?”
赵兴沉吟一会儿才道:“五日,没有哪一条路比这条路还要快了。”
“好,即刻动身。”温定昭点点头,看向他:“赵兴你会医术,如今还捆着李无淮、江稳二人,乌霞城到底还是要拜托你了。符绛同我一起将军饷运去西荒。兄长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现下就看沈上清了。”
这几日一路颠沛流离,李无淮一党余孽还未除干净,刺客突袭都是常有的事情,但大都都被符绛解决了。以免夜长梦多,温定昭决定还是尽早将粮食送至西荒为好。
正准备抬头同符绛说接下来几日的路线,却见她有些欲言又止,试探道:“符绛?你可是有事儿要同我说?”
“温姑娘,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此话怎讲?”温定昭蹙眉疑惑,现下是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比这还好了。
符绛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了一块腰牌,上面仅刻了一个“清”字:“依着这腰牌去城门一里外卖包子铺老板那儿,取走殿下随身携带的那枚碎了半边的白玉。”
说着,将手里的腰牌放到了温定昭的手心里。
温定昭垂下眸子,摩挲着上面的花纹:“沈上清如今已去西荒,可那玉佩为何会出现在此?”
“龙凤白玉,持有者可调五百亲兵。殿下现已恢复身份,特派人秘密将此玉送至乌霞城给您,以护佑您的安危。”
沈上清原是准备将温定昭藏在乌霞城的,但如今李无淮已败露,若让温定昭当真在乌霞城不走,反倒容易成为瓮中捉鳖。不如就将白玉交付给温定昭,五百人只任凭她一人调动。
这五百多人,都是沈上清当年自己亲自将他们招募进来的。个个都是精卫,如今尽数被派遣至乌霞城来去保护她。
“我可以调他们所有人?”
符绛看着眼前思绪不宁的温定昭,而后郑重点点头:“殿下他......很怕您出意外。所以不止是这些亲兵,包括我和灼光亦是。”
乌霞城外皎月高照,温定昭在包子铺老板手里取回了那枚碎玉。望着眼前五百多位亲兵,其中领队的一名将士走上前对她诚恳说:“龙凤白玉,可令天下。此玉如今在温姑娘手里,我们必将誓死守护温姑娘的安危。”
温定昭闻言,看向那些将士久久不语,只觉得眼眶发酸,缓缓举起了手里的白玉:“随我杀进西荒!誓死佑护我大荣的子民!”
“我等必将誓死听命于温姑娘。”
赵兴留在了乌霞城,并将药方贴在了城墙下,虽说起初百姓们是不相信他的,可如今战火连天,若是不吃这药逃离乌霞城,怕还没走出几十里路,全身便就要溃烂而亡。
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人人一股脑地记下药方直往药铺里涌去。
温定昭依照地图上的路线抄近道一路向西荒走去,虽说已是冬日,但好在如今还未到大雪,即便是走水路也还算顺利。
只是现下京都之内,漫天流言蜚语,什么“先帝之死有疑,是因中毒而亡”,“肃王回宫,大荣将要改朝换代”,“肃王当年因被害而流落在外”。
一时间朝廷众说纷纭。连着萧长策称病抱恙几日都未上早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的手笔温定昭不用猜都知道应当是沈上清麾下的大臣派人传播的。
死前开胃菜,流言蜚语这是第一关。但只因萧长策迟迟不肯露面,倒是让温定昭觉得心里不安。
“温姑娘,你脸色的好差,还有一日便到了,可需要在此歇一夜?”符绛将腰间的水袋递到了温定昭跟前。
温定昭接过符绛递来的水袋,虽面容憔悴,但眼眸中依旧不改坚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