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上清!”
她跑向他,头上的珠钗晃动,连着几日舟车劳顿的面上,映着烛光跌进了他的怀里。
她说。
“等你许久都未归,我还以为你......”说着尾音竟带着点哭腔。
这几日温定昭几乎是没怎么好好合过眼,宛如惊弓之鸟,骤然身旁一下谁也不在了。她不知道若是沈上清出了意外,她又该如何。
他低下头看着她凌乱的发丝,不知为何,他想替她轻轻抚平。潜意识的,他发现自己并不再是一个人在这诡谲险恶的官场中作战。
他想,他这样的人竟会有人愿意去等。
“昭昭,不要哭。”说着他轻言细语道:“倘若我出了意外,你便不要顾我,往前跑就是了。你要明白,我本质也不算什么好人,在你尚未看清我之前,我不想让你卷入更大的漩涡之中。你可明白?”
她抬起头,一滴眼泪将落未落缀在她眼尾,忽地她笑出声,倒显得潇洒利落:“既当初说好的同舟共济,今日又岂能背信弃义、倒戈弃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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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身官服是?”温定昭这才注意到沈上清衣服换了:“你是准备待那批军饷路过之时,你假扮混入进去吗?”
“不错。”沈上清点点头,将手里一直叠得规整的官服递给了温定昭:“你去找间屋子换上,再晚些我们同赵兴一同混进去。我已打探到了消息,这批军饷应当是运往大镜山的。届时与你的兄长应当是能碰到面。只是委屈你了。”
温定昭接过官服,摇头笑道:“不委屈,只要能在西荒之战前将这批军饷安然运回到京都,父兄他们也不会蒙冤。”
定国公府也不会惨遭灭门。
这一世,她已经尽量避开有关一切皇室之人,避开了入宫为后的宿命,避开了与长公主针锋相对的日子。
她将会是执棋之人,而非棋盘上任人摆弄的黑白棋子。
待温定昭换好衣服,赵兴已解决好了那几人的尸体。桌上摆着几块令牌,还有一张泛黄的地图。
赵兴以手比划着:“咱们应当是从这里开始走的,若要按着白日不动,夜晚赶路的话。差不多得到两日后才能到大镜山。方才我顺带去瞧了瞧那批军队,似乎是还没来。我猜测应当是离得不远就等着死的那几位复命。”
沈上清一拧眉:“复命就要拿药材。罢了,先将你那批药材带上吧,届时到了大镜山再打听也无妨。”
暮色笼罩之下,天光只剩疏淡的一抹暗色。
三人将那批药材刚运到路上时,果然便有几人鬼鬼祟祟朝着他们走来:“那几个,还愣着做什么?把药材往这边运。”
赵兴便也回道:“这药材重的很,你们几个先过来搭把手。”
那人有些不耐烦:“我让你们拉便拉,哪里有那么多事儿。”
“赵兴说了这药材不得磕碰一点,若是失了药效,你们几个脑袋够赔的?”沈上清索性就要放开手,那药材险些就往另一侧直直倒去。吓得那人暗骂一声,抬手招呼了几人过来帮忙。
见这药材似乎比那批军饷还要重要些,温定昭猜到,当年西荒惨败,将士没有粮食固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或许这批药材才是最大的嫌疑。这药材中平贝母是为清热化痰药物,但生半夏却是为降逆导泻的药物,二者合用必然是会导致不良反应。
将士长期处于身体透支的情况下,若是饮下这等东西。只怕还没等到敌国打来,便上不了战场。
往前走了好些路,直至绕开那座山时,才见一路车马静静停在那里。一旁草丛里至少有三十多余人,此刻应当是在原地休整。
见药材已到,为首的首领便派人将那些药材搬到马车上,挥手道:“动作麻溜点,都快跟上。咱们今日这一批就是最后一次运了,切不可走漏风声。要记住的就是,我们是圣人手里的刀,如今圣人要杀谁,我们只管做便是了。”
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在这夜色之下缓步前行。你若说为官者,那颗忠心如何做才能不偏不倚为民为君。
有人说,先有君,才有民。故而不管死活似的捂住了民声。
实则又有几人能想明白,若没有民,何来君?推翻一位君主的下场温定昭不是没有看见过,可正当她面对这一群毫无人心可言的愚官时。
她才真正明白这个国家的君主,该亡了。
直至一夜天亮,路过一处溪流时才下了命令准许休整一段时间再赶路。
“不是说是白日不赶路,夜晚才赶路吗?怎的连轴转,还是说这批货送的地方不是大镜山?”
温定昭说着正欲撩起衣袍,去溪边接水时,沈上清上前拿过了那水袋,小心装满后,将那口仔细擦了擦递给了温定昭:“喏,喝吧。”
赵兴挠挠头:“先前确实是这样的,难不成是大镜山那边要的急?再者说了,现下到底是何人带兵出征的圣上还未说,虽说已有传言是镇国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