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儿脸色苍白。
是的,宁秋寒说得没错。
她放弃了,因为她的懦弱、她所谓的良心,放弃了他。
安洛儿紧紧捏着这枚徽牌。
早在她九岁的时候,也就是宁秋寒十四岁的时候,她已经救了德鲁并意外签了血契。
这么多年来只要她肯站出来告诉别人,她有杜胜她有血契,她就是未来的陛下,他便不会被皇帝陛下和众臣们塞到安婧的手里。
可是她隐瞒了所有人,包括宁秋寒。
看到安婧和他的婚书,她难过、她后悔,所以用了各种方式想激活她的天赋,包括一次次从悬崖上坠落、站在模拟暗生物前的“自杀”等等之类。
可她自始至终没有选择公开德鲁的身份,她觉得那样太自私,把一己私欲架在别人终身的痛苦上,她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一旦德鲁的身份公开,作为杜胜、作为锚,他就不可能成为普通人,他再没有自由,也不可能有他自己的家庭和生活。
何况因为他幼年的伤,德鲁并不能成为完整的锚,所以他最终只能被藏在皇宫、帝国深处,以她的一切为一切,抑抑终老。
所以年少无知时,她隐瞒了,长大后知道了,她依旧选择了隐瞒。
直到那三个月,她挣扎过、动摇过,可最终还是没有那样选择,可能也是害怕突然面对整个帝国的审视吧,安洛儿自嘲一笑。
如今宁秋寒特意给她德鲁的名牌,肯定见到了客舱里的德鲁,知道了她的隐瞒。
所以,她考虑了皇帝陛下的承诺,考虑了安婧对宁秋寒的感情,考虑了德鲁作为普通人的自由,考虑了对濯因夕的责任,她对所有人都良善,唯独负了他。
“殿下的债啊……”
濯因夕叹息,不知道为谁。
他的手指被安洛儿无意间握得极紧,他却不想放开,同样紧紧地回握住。
世人都以为宁秋寒为了权势背信弃义,连他之前都以此攻击了他数次,谁知道事情还有内情。
他的殿下被质问得哑然无语,明显理亏。
撇开私人恩怨,宁秋寒确实是帝国的英雄人物,人品皎皎如天边明月,如今却这般凄戚。
设身处地换成他是宁秋寒,他的做法可能比他还要激进。
说不清的难过还是惆怅冲淡了濯因夕作为情场上胜利一方的喜悦。
而且,他直觉之后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宁秋寒这么多年努力付诸东流,会就此罢休?
同样换成是他,也不会呐。
濯因夕长出口气,真是个强悍的对手。
“走吧,”他慢慢带着安洛儿向外走,“他们已经在修补时空壁,这驾驶舱要彻底封闭了。”
安洛儿点头,收起德鲁的牌子。
地面碎裂的宝石惨淡的荧光,让她有一瞬的茫然,如今她回来了,她的时空天赋觉醒了,那一切还能如现在这样继续下去吗?
陛下的旨意已下,安婧和宁秋寒的订婚仪式也已经完成,等下个月所有皇族子女过二十岁生日,天赋能力不再可能有新的觉醒,就会宣布安婧的皇储之位。
这是举国皆知的事。
之所以提前宣布订婚,也是因为安家三代没有人觉醒时空,她们这代是第四代依旧没有,蠢蠢欲动的贵族们各有想法谋算,女帝陛下用与宁秋寒的联姻提前稳固安家的实力,避免宣布皇储之时突然遇到大阻力。
她应该打乱这些吗?让所有人做的努力功亏一篑?
安洛儿想,或者她可以继续瞒下去。
周围人虽然多,可谁都没真的看到她用特殊技能,而德鲁那里,也只有身边的小爆可能看到他化为杜胜。
只要她是帝国的筱洛或联邦的安洛儿,他们就能……
手指传来一丝隐痛,安洛儿从地面的狼藉转回头,对上濯因夕的目光。
对了,还有濯因夕,他和三殿下有婚约,那她还得是三殿下。
安洛儿嘴角勾出一丝笑。
“不用担心,我就是很多事要慢慢想起来。”
“嗯。”
濯因夕低声应道,没有多说,伸手揽住她的腰,也不用她自己走了,直接抱着快步走了出去,免得安洛儿边看边走,走到碎宝石渣渣里去了。
两边人马早已停战,都围在驾驶舱外。
帝国军队正拿着设备喷修补液,一颗颗能源晶石被化作粘稠的液体,厚厚涂抹在驾驶舱外壁上,只等这里全部抹好干燥,被削薄的时空壁即便再被暗生物突破,它们也破不开这层防护。
这里将成为帝国领域内一块新的禁地。
濯因夕的双人座驾被数字小队开来停在驾驶舱门口候命,十来米远就能上去。
这点距离对于天夙这样的高天赋人来说毫无影响,所以大家都没想着刻意去架防辐射抗压并且充氧的防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