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债的人换了一种方式来找阮思月的麻烦,那就是往学校寄恐吓快递,荀铮一个头两个大,看到哥哥的笑脸也愈发减少,不再悠闲快乐玩游戏,盛寻沉默着将想要倾诉的话憋回肚子里。
世界末日能不能提前来?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想,不计后果地回去,到余照的身边去,不管她什么反应都紧紧抱着她,不许她离开自己身边,不许她有这种想要扔掉自己的想法。
扔掉自己?
他难受地抓住领口,恐慌感蔓延,他必须让自己有用处,哪怕对她来说,只是一点点用处也好。
晚自习放学,他迫不及待借哥哥的手机,余照那边刚听到是他的声音就点了挂断,他坐在床边奇奇怪怪地笑出来。
用整齐的牙齿咬住下唇,看屏幕里烂熟于心的余照手机号,敛了神色给她发短信。
【对不起啊圆圆,我的手机今天上课的时候莫名其妙闹钟响了,然后手机和电脑都被没收了,但是没关系,这几天我会想办法跟你联系的,我可以用我哥的手机给你发消息。你不要嫌我烦,好吗?】
【还有不能及时回复你的消息了,但你放心,等我周末就去偷偷买个手机,到时候用新的手机号给你发消息。】
那边很快回复:【不必,没收了正好。】
他狠狠捶捶胸口顺气,又写:【可我不好呀,我想跟你聊天,跟你分享生活,我这次什么事情都跟你讲。】
于是他在校门口买了个手掌大小的卡片本,随身带着,发现什么能分享的事儿就一笔一划写上去,放学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堵住荀铮拿手机,然后打开自己的卡片本,逐条给余照分享。
【圆圆,最近H1N1好严重,我们要每天测体温报给老师,我的体温好像总是比别人高一点点。】
【我们要办校庆了,我哥说他是主持人,我们班老师说要出个合唱节目。】
【最近背单词效率好低,明明睡前还记得很清楚,睡醒了就像记忆力重置了一样,忘光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读过就基本上能背下来呢?这样一想你真的好聪明啊。】
【我昨晚做梦梦见自己还在电子厂,但是黄矛不见了,是另一帮室友,跟他们都不熟,每天就是自己吃饭自己走路。】
...
【我很想你...】他喘着气将这几个字删掉,眼睛湿润重新写,【我会回到你身边的,就算你不需要我。】
【别发疯了你。】
他含着眼泪笑起来,余照生气到极点还会回复他,真是可爱。
难过得受不了的时候,他就会打开抽屉,将自己珍藏的回家时余照写给他的信拿出来读一读。
他反反复复去读余照写的:保持距离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我们遇见得太早了,想要走到最后就会变得很难,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现实是一种可怕的怪物,即使每天见面,也可能会因为一点小事分道扬镳。
他都是坐在椅子里仰着头看的,这样就不会把自己懦弱的眼泪滴在他的珍贵信纸上,这是他仅剩的念想了。
*
“我出去散散心。”
妈妈立刻追问:“去哪儿散心?”
他弯腰换拖鞋,想了想:“小区超市吧。”
“这么晚了想买什么呀?明天白天再出门。”
妈妈狐疑的眼睛将他从头看到脚,他摊开手,又翻翻自己的衣服兜,里面只带了点零钱。
“二十块钱走不出江淮。”
妈妈神色复杂:“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或者压力大,别自己忍着,多跟我们说说。”
“我没有啊。”
他朝妈妈灿烂笑起来:“真的,放心吧,真没有。”
他一路走出去,出小区超市后,脚步顿了顿,没有选择前行,而是调转方向,越走越快。
沿着同庆街一路直行,绕到光远寺的后门,坐在路边拄着脸发呆。
随后掏出烟盒在手心里瞧,他还能想起黄矛当时的表情,他在火光一瞬里眯起眼睛,吐出烟雾的同时,似乎将哀愁一并散了出来。
他说:“你不懂,累的时候来一根,贼解乏。”
他舔舔嘴里的燎泡,没来由联想到余照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疯了吧你。”
他代替余照小声骂自己,走到垃圾桶边毫不犹豫将烟盒扔进去,又摸索自己的衣服兜,将打火机也一起扔进去。
重新坐回路边,在暖黄的一小块路灯下出神,好像也没过去很久,上次他坐在这里前路迷茫,此刻他坐在这里满心绝望。
夜晚几乎没有行人,他很快就注意到对面树下,一个小小的白影就蹲坐在那里注视着他。
它的尾巴老老实实地圈住自己爪子,发觉到盛寻的视线后抖了抖耳朵,欲盖弥彰地扭头瞧瞧远处,随后又将小小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