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弦不适合我,难道就适合贺清越吗?
应华章离开后,钟立谦仿佛被人兜头套了紧箍咒,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目光停在瓷白色的烟灰缸中,熄灭的烟蒂旁一星灰烬。他唇角抿得很直,侧脸骨骼消瘦而愈发锋利,侧颊因为咬牙无意识地绷动几下。
他捏着指节,眼神逐渐冷狠,片刻后,转身上了会议所在的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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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初弦把握时间再出来,空旷悄寂的长廊只剩应华章。
她轻轻一怔,视线往他更远的身后看,确定另一人当真不在,疑惑地拧眉:“应先生,钟医生呢?”
应华章并不打算纠正她应该是“大伯”而不是泾渭分明的应先生,他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很多事他们还有时间,还可以慢慢来。
“他有事。”
应华章不多说,以他岔开话题的本事初弦根本无法看出端倪,而且他抛砖引玉的话题太过惊世骇俗,初弦懵得一时无法回神。
“你对贺清越是真心的吗?”
应华章睨她许久,面皮薄的年轻女孩子从脖颈红到耳垂,仿佛要渗出鲜明的血。
他自顾自地点头,说:“这么看来是真的。”
初弦背手搡了下脸,颊边揉过两团胭云,细声细气道:“什么、什么真的?”
应华章说:“圈子有传,贺家那位包了普华寺的头香,准备给他喜欢的人告白。”
初弦:“............”
她其实挺想解释的,一来普华寺的头香一直是贺家专属;二来所谓的告白,其实已经是皇帝的新衣。
应华章饶有兴趣地看她色彩纷呈的小脸。他印象里的初弦,一贯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冷静性子,有时冷静过了头,便显出与她这张脸格格不入的冷漠疏离。
于是他又说:“除了这个,还有另一种说法。年三十那晚不止有头香,还有政府特别许可的烟火表演。”
普华寺的头香,分界岛的烟火,还有时代广场巨型LED别出心裁、诗词组成的盛大告白。
但因为偶发意外,整个团队接到来自顶头上司的命令,按原计划执行。于是那晚的盛况被南城津津乐道许久,烟火升空,映照海面,LED屏轮番上演跨越千年而来的爱意,而故事中的女主角却缺席整场告白。
可初弦知道现在才知道,原来那场她没有机会亲眼得见的烟火,是他特地为她一个人放的。
因为她说她会在年三十的晚上许愿。那晚没有那么多祈愿,所以会听到。
那样拙气天真的孩子话,他记了好久。
因为在这世界上,或许没人比他更希望她的愿望能被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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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润尽职尽责地扮演工具人,但电话那端好脾气的小姑娘温言软语谢绝了他要接送的意图并委婉表示应华章夫妇今日会回望园吃饭。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意味,手指在平板上划拉着,漫不经心地说:“应董近日倒是常居南城,怪道最近出面的人都是应如斐。”
应如斐是应华章的独生女,她在很多年前见过她一面。
初弦了悟程润的言下之意,捂着手机轻声道了句谢谢,程润不三不四的笑声爬进耳里:“你谢我也不怕老贺剥我一层皮,好了,你得空的话,赏脸来哥这里坐坐。”
她乖乖说好。
但程润信息有误,因为初弦刚踏入望园明堂,正见垂眸打电话的应如斐。
明堂重新漆金的院墙一角悬着古铜风铃,应如斐正站在那处,她单手握持电话,另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风铃。
应如斐是那种姿态高傲矜贵的女孩子,她出身好,模样学识俱佳,年纪轻轻便与应华章分掌应家,行事很得当年应老爷子的真传。
应华章显然对应如斐的不请自来有些许意外,宁袖清倒是没说什么,等她收线上前问道:“怎么忽然回来了?”
应如斐看着初弦,唇角的笑容很克制,目光却至上而下,叫她难堪得想要逃遁。
“我到底是爷爷孙女,”话锋一转,她毫不避讳,口气冷淡地反问:“所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宁袖清一时语噎。他们暂时没来得及给应如斐解释当年的前因后果,是以她对初弦仍然保留毫不留情的敌意。
应嘉涵推着轮椅出屋。自老爷子病倒后,他连夜安排修了一条轮椅通道,此刻不上不下地锲在某处,过分敏锐地察觉出空气里逐渐发散的剑拔弩张。
顿口无言,宁袖清轻蹙眉心,转眼瞥向应华章,但应如斐接着说:“我听说爷爷把这里留给她了?这说法具有法律效力?”
夹枪带棍,锋芒逼人。
应如斐单手环臂,站姿松懒地斜倚身后一堵金红椒墙,她看初弦的眼神,像极了看某种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
那让初弦想起在很久之前,无意间听过应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