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对佛祖不诚心,她很快遭到了报应。
往回走时不知给哪儿冒出来的小石子绊住脚,踉跄半步,整个人差点摔出个不文雅的平地趴。
还好另一位深明远见,早预料到这兔子蹦蹦跳跳,肯定得发生点什么意外,是以一路上边和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边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初弦坐在放生池边缘,黄头龟晃晃悠悠地从她视线里爬过,她瞥一眼,只觉得乌龟都在笑话她。
她双手捂住脸,崩溃道:“我错了......我不该对佛祖大不敬。我心不诚,所以佛祖要惩罚我。”
贺清越哑然失笑。
他半蹲在初弦眼前,因着垂眼,身上冷淡锋利的气质内敛许多。
“来这儿的香客有几个实诚人?人人都有难以言说的烦恼和阴暗,要为这点事儿惩罚你,我看这佛祖也太小气。”
初弦被他理直气壮的口无遮拦给惊到,捂自己的双手急哄哄去捂他,将他未竟的后半句严丝合缝地堵在唇齿,那气势汹汹的眼神,绝对不给胡言乱语死灰复燃的机会。
她手心很薄很嫩,带着不知哪儿沾来的甜香,软绵绵地着陆在他脸上。
“快别这么说。”
她慌张地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大华宝殿,心虚地收回手,磨磨蹭蹭地勾着挎包细带,不是埋怨的语气,倒像是无意识的撒娇。
“神佛在上,不能这样不尊敬。”
贺清越闲散挑眉,只挑一侧,稳重贵气被这个颇有些风流浪荡意味的微表情冲得烟消云散。
哦?
他无声地比唇形。
“法不责众,我和你一起不诚心,要罚合该罚我们一起。”
话说完,大概猜得出小姑娘需要一点时间重新建设心理防线,他低头,修挺五指握住她微微肿胀的脚踝,初弦梦醒般瞪大眼,指腹温热触感透过细腻肌理传上四肢百骸,头脑登时一片空白。
贺清越拨开她缀着两个白球流苏的裤腿,仔细检查脚踝伤处。
“贺先生,您做什么?”
初弦难为情极了,耳尖和脸颊齐齐红透,声调几度变换,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娇嗔。
大庭广众,香客流连而过的目光,宝殿中宝相庄严的神佛,千人万目,似乎直勾勾地钉在她身上,钉在这个满腹荒唐风月的叛徒上。
“别动。”
他手腕稍稍用力,她就像困死的蝶,在他铺天盖地织就的温柔网里,动弹不得。
粗略检查了下,还好,只是轻微扭伤,没有伤及踝骨,回头热敷几天差不多。
绵延成海的八重樱在视线尽头,浓云压城,似要酝酿一场泼天暴雨。
他放下初弦裤腿,问:“能走吗?”
初弦点头如捣蒜,像是要证明给他看似的,往前蹬了蹬腿,一本正经:“不光能走,还能跑能跳。”
贺清越微微叹声,背向她,冷玉似的骨节捏了下后颈,仍是半蹲的姿势。
“上来。”
言简意赅,她却不明白。
“什、什么?”
好几道过于灼热的视线侧在他们身上,贺清越扔哪儿都是瞩目焦点,身高气场如同国际秀场的头牌模特,衬上她这个名不副实的灰姑娘——
越想越乱糟,初弦弱弱地重申一遍,尽管她自己也听出底气不足。
“不用了,我真的能走......”
清清冷冷的眼尾睨过来,贺清越罕有的耐心十足:“不是一阶梯消一烦恼吗?上来,我背你下山,快下雨了。”
她下意识抬头望天,一场盲风怪雨摇摇欲坠,以迅雷不及的姿态降在每一个手足无措的香客身上。
初弦云里雾里,最后在他宽厚背上颠了一下,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听他的话呢?
究竟是上山的路好走,还是下山的路好走,初弦分不清了。
她双手勾着他脖颈,不敢用力也不敢放松,拘谨得如同四肢僵硬的木偶人。
他倒好整以暇,她没什么重量,比自己预想的还要轻。
贺清越背着她,修挺身姿没压弯一寸,游刃有余地跨开一级又一级经历不知数几春夏秋冬的青石台阶。
“有句话你说得不对。”
散漫又撩人的笑音将将擦过她脸侧,气息溽热得如同一个猝不及防的亲吻。
她的所有思想在一刻悬崖勒马,铺天盖地欲来的风雨,接二连三往山下跑的香客,她引以为傲的冷静思绪,赖以生存的呼吸和心跳,有片刻的急停。
贺清越听见她似乎是应了句含糊不清的“什么”,又或是根本什么也没说。
他紧了紧手,她柔嫩十指勾着自己脖颈,指腹无意识刮擦过上下喉结。
初弦没有任何撩拨男人的手段和技巧,干净纯洁如冬日第一捧白雪。
可以让她在泥泞里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