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商场,为了在谈判桌上先将对方一军,乔微特地拜师学习心理学。
她故意拢了下勾缠的海藻卷发,似是随口一提:“回男朋友信息吗?”
初弦摇头,坦然道:“不是。”
乔微笑笑,挽着小姑娘的手,不留痕迹将话题岔到今日的宴会来宾。
她不是商圈里的人,应老爷子也没有刻意将她引到这条路上,乔微口中的几个人,她都不熟悉。
“我一会儿介绍理查德夫妇给你认识,其他人要跟你打招呼要联系方式什么,想不给就不给,没事儿,贺总在身后给你兜底。”
初弦乖巧点头,虽然她没明白拒绝联系方式跟贺清越有什么关系。
红毯尽头是灯光璀璨的宴会大厅,初弦迈得步子不快,但踩下来的每一步都很稳。
她不是追名逐利的性子,也不适合进入纸醉金迷人五人六的名利场。
格格不入的,容易激发猎人围猎她的恶劣心性。
贺清越没打领带,lv家的纯黑秀款衬衫,半敞的尼赫鲁领别着一枚星月图案的领针。
他斜侧着身体半只手撑着鎏金璀璨的吧台,指间掐着一支未然的烟,身穿复古三件套的酒保要替他点烟,贺清越承了对方递过来的火。
一簇火光漫上尼古丁,他姿态清浪地抽半口,继而将烟摁熄在玻璃矮台拱客人使用的米石子。
垂眸刹那,无端有种,浮浪的轻佻感,令人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来之前,他特别嘱咐过乔微,小姑娘性子软面皮薄,遇上敬酒的、搭讪的、不怀好意,没必要看对方情面。
乔微嘲笑他未雨绸缪,人小姑娘没有男朋友吗?她要是单身的话,谁都可以追求啊,方嘉文对她就很感兴趣。
因此收获了贺总一记凉森森的白眼。
贺清越五官深邃,放在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中丝毫不逊色,有位戴着高礼帽的男士过来和他搭话,两人合作过两回。
他敛回视线,没撞上初弦在乔微刻意“引导”下看过来那一眼。
贺清越与人碰杯,醇红液体晃在一壁透明的高脚杯里。
两人错开方向,乔微领着她见了这回的主办方。
对方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妻,妻子是位年约六七十,满头华发的优雅老太太,先生则是一身黑色中山装,外国人特有的高挺鼻梁架一副文质彬彬的细框眼镜。
乔微不意外初弦的英文水平,她毕竟是实打实的南大高材生,只是在介绍展品及翻译时,一位端着红酒杯的法国画商晃悠着过来,他是理查德夫妇的好友,此行便是受到了对方的盛情邀请。
生活在巴黎十六区的马丁先生拥有极高的中国文学素养,更巧合的是,他曾和许教授有过一面之缘,对于她在古汉翻译方面的造诣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马丁先生正在逐字逐句地学习汉语,和她的对话,多半是强迫自己用汉语完成,但谈到关于青花瓷的烧制时,“制釉”两个字怎么都想不起来。
初弦见他抓耳挠腮的模样,不禁用法语询问他。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马丁先生双眼一亮,用不标准的中文说:“妹错,妹错,就是自由!”
独一无二的浪漫和至高无上的褒奖似乎是法国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初弦在这位中文磕绊的老先生的糖衣炮弹下差点儿落荒而逃。
他说自己有个在国内清大读书的孙子,学的是和中文有关的专业,询问她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乔微虚晃一枪,精明且神意自若地带过了话题,她的法文说得很地道流利,后来初弦才知道她本科是在巴黎念的。
在她的主场,乔微如鱼得水,但她没忘今夜的主角是谁,自觉给初弦做陪衬。
贺清越问酒保要了第二杯Geneva,刚补好口红的乔微直直走向他,冲年轻帅气的酒保打了个清脆响指。
“贺总好雅兴。”
贺清越推拒相熟朋友赴宴的邀请,一晚上只余人闲话无几,他酒意不酣,也没什么兴致,光是坐在这儿看初弦。
乔微顺着他目光,就知道他在看什么,不由得更感慨,常人说贺二公子难接近,实则不然。
高岭之月也有折腰的一天。
还是折在一个对他不怎么上心的小姑娘手里。
乔微摇摇头,随口与他闲聊几句,前一句说理查德夫妇很满意她,后一句说初弦不是文学系毕业的吗?法语说的还不错。
贺清越莫名其妙笑了声。
乔微瞥他一眼,懒得继续陪他在这儿喝闷酒。她刚和一个翘屁嫩男对上视线,你来我往对了个活色生香的暗号。
“贺总,我先过去了。”
乔微如森巴女郎轻盈地滑入翘屁嫩男的怀中,贺清越一口抿净剩下的小半杯酒。
辛辣、火热、灼烧的威士忌。
最近总是没来由地想起小寒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