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行李箱的金属拉杆。
“走?”
贺清越刚挂一通越洋电话,语气没带到她跟前,他低着清峻好看的眉目,轻声问她。
上世纪维多利亚风格的酒店,刻意做了篝火壁炉造景,地暖源源不断地散发热意,圆弧形的花窗玻璃挡不住花园的人造雪景。
她让茫茫白雪给晃了神,贺清越见她发呆,几秒后迟疑地背手碰了碰她的侧脸,她就站在直通大门的方向,凉得心中发烫。
“别在这站着,回房间吧。”
她才回神。
这次南城和伦敦联合举办的中外文化交流会将在该酒店的26层举行,主办方财大气粗,大手一挥,包下了整层楼。
初弦的房间与他相邻。
他帮她刷开房门,同是维多利亚的装修风格,蓝白交错的床,随处可见的蕾丝花带。
贺清越把她的行李箱妥帖放置在门口的暗柜里,一旁是个半人高的酒柜,他扫一眼,不算多贵的红酒,年份靠近的拉斐尔比较多。
自动窗帘遮挡天边逐渐下落的日光,贺清越单肩倚着门框,沉暗眸里静静看着她。
鲜焕灿烂的晚霞从徒剩一条缝的浮夸华丽的油画窗帘钻进来,描摹勾勒纤细清瘦的背影。
“你好好休息,翻译的事情不急。有什么事情,微信找我。”
初弦回头,无声应了他。
“或者。”他伸手指往右边方向,“你直接来敲我的门。”
简单梳洗后,初弦换了身质地很舒适的珊瑚绒睡衣,拿出电量仅剩百分之二十几的手机报平安。
先是黄立勇夫妇,那边消息几乎是秒回:姐姐,你平安到伦敦了是吗?住的什么地方?安全吗?现在快晚上了吧?你好好休息,记得吃饭,工作别太累。
絮絮叨叨一条将近60秒的语音,初弦耐心听完,手指碰着屏幕,传来女孩子清甜动听的声音。
“好。”
黄立勇家里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她虽然不是亲生小孩,但这么多年,几乎和亲生无异,是以黄立勇夫妇一直称她为“姐姐”,自己的大女儿是“妹妹”,小儿子是“弟弟”。
给黄立勇夫妇发完,初弦接着给应老爷子和许教授发平安抵达的讯息。
最后一圈,才轮到钟立谦。
初初:我到啦。(小猫探头探脑)
那边很久没有回复。
初弦在南城没什么朋友,很小的时候,因为没有父亲的缘故,学校里的孩子多半瞧不起她;待她稍大一点,母亲去世,无家可归,若非是黄立勇夫妇在十一岁那边的风雪里向她伸出援手,只怕她这么多年浮浮沉沉,连个可以真心实意报平安的对象都没有。
或许是伦敦给人的印象常是大雾连绵,初弦此刻的心情算不上太好,她翻身下床,在半开的行李箱里找到充电器,等手机充上电后,她直把自己掼到了柔软床上。
房间没开灯,一墙之隔的办公间亮着一盏扩香灯,灯光水波荡漾似的扩散。
初弦没有半分睡意,她平静地数了半分钟心跳,突发奇想,戴着表的手腕放在左耳。
滴答,滴答。
针脚似乎和心跳声重合。
**
翌日有场专门举办的接风宴,作为随行翻译,初弦本可以安静呆在酒店里翻译资料,奈何乔微实在是太热情了,她拎着昨日新购的战利品包包,一定要拉着她去透透风。
美其名曰,主办方想亲自见一见这回的翻译。
理由正当到初弦没办法拒绝。
往年和许教授出差,大家都知道这位古汉语翻译界的泰斗不喜欢各种热闹喧嚣的酬酢场,故此不敢贸然上杆子找应酬。
他们倒是想约一约那个跟在许教授身后粉雕玉琢的女孩子,可她更是油盐不进,简直到了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的份儿。
许教授倒是见不得她一下午窝在同个角落里读一本书的拧劲儿,常是威逼利诱想让她多去参加一些属于年轻人的社交场合,无一例外,都被初弦正义言辞地拒绝了。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很有自己的想法,若非与工作相关,常人难以左右。
这次许教授不在,旁人想要见一见她无可厚非,到底还是个年轻小姑娘,不亲自掌掌眼,实在不知道她是鱼目混珠还是真有本事。
初弦尚不知道今日的宴会会是何种分量,不过贺清越的身份摆在那里,想来规格不会太小。
她想了想,还是换了一身大概率不出错的白色收腰方领过膝裙,裙摆缀着一圈蕾丝,侧腰一朵纯洁茉莉,很有复古味道。
来接她的人是乔微,开门刹那,初弦低头整理裙摆,用一次性卷发器弄出来的弧形波浪如午夜涨潮,松弛轻盈地在肩前晃荡。
初见时已被这姑娘过于优越的皮相给狠狠震惊了一把,没想到她稍稍上妆,竟是透出一种大杀四方的清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