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夹着副□□墨镜,纤细手指勾着镜腿儿,斜斜一摘,露出眼尾挑得狭长的艳丽双眼。
视线干脆越过江一竣,只看初弦,红唇挂笑:“江助,人齐了?”
“齐了。”江一竣点头,往后撤了半步,介绍:“这位是特聘的古汉语翻译老师,姓初。”
初弦年轻,但跟着许教授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她遇上大场面从没犯过怵,没有过分热切熟络,也谈不上见外,站得从容笔直,新雪似的脸抿开从容不迫的微笑:“你们好,我叫初弦。”
此行去伦敦约莫十来人,项目负责人是那位戴□□墨镜的女子,姓乔,单字一个微。
大概是江一竣提点过,这群人没对初弦身份展露不礼貌之外的好奇,其中有个懂行的市场部人员,专项负责对中外交流这一块,主动和初弦提起自己认识许教授。
都是贺清越手底下器重的人,官场话打得十分漂亮,谈起许教授,又谈起许教授有一个关门弟子,听说年纪挺小的,不知大学毕业了没有。
“别以年纪论资历啊。”
乔微实在看不下去,摘下墨镜磕了下方嘉文脑门,笑着连消带打:“你以为现在培养一个专门从事古汉语翻译的人才容易?偌大南城,前仆后继几千人的翻译专业,就出了许教授这么个独苗苗。”
短短十来分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嘉文对初弦倍有好感,他尴尬地捎捎后脑,耳尖浮红,眼神移开初弦的脸,神色不大好意思:“我这不是有些意外吗,我以为会是许教授跟进......”
“许教授脱不开身。”初弦语声温和地解释:“国家台要办一个有关南城博物馆的专场栏目,许教授是专家之一。”
生怕她误会,方嘉文连连摇手:“初弦,我不是那个意思。”
初弦礼貌生疏的笑,不多说,反倒是乔微伸手给她递了一杯热茶,拦下多说多错的方嘉文。
——倒不是真的怕方嘉文口无遮拦冒犯她,只是江一竣来时与她单独提了句,“那是贺总点名的人,乔总监多看顾些,别让她落了哪儿的委屈。”
乔微没往别的方向深想,毕竟那姑娘看着就不大像那种会委身什么人换资源的性子,再加上她知道贺清越和许教授有几分关系匪浅的私交,借了人家的宝贝学生,当然得好好地还回去。
方嘉文不再说与年龄有关的事,转而谈起此行负责的项目,初弦提前阅读过资料,知道她的工作范畴和重心在哪一块。
按他的话来说,工作不重,任务不多,如果能提早完成,接下来的时间不需要全程陪同,想休息便休息,想在伦敦逛逛也可以。
方嘉文之前在伦敦大学念奢侈品,回国后却改行做起了与翻译相关的工作,得知初弦和自己一样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眼底兴奋之意更浓,尤其是聊到老城胡同巷儿深藏功与名的美食,拿出已经握到手心出汗的手机,下句便是自来熟的交换联系方式。
这种年轻人看对眼的事情,乔微自然不会横插一手,奈何她上一秒信息刚发出去,下一秒人就来了。
贺清越是从门口进来的。
他在吸烟室里接了通电话,来自他的奶奶云芳女士。云芳女士年纪大了,总念叨自己没几年,作古前唯一一个愿望,能看见贺清越结婚。
前几年贺老爷子几番凶险,临门一脚险些过去了,贺家和戚家的婚事,便是那时候定下的。
云芳女士看得开,贺清越和戚家那位小姐无往来也无相交,这结婚嫁娶,一应是由家中长辈安排。
戚映比他还无所谓,这位大小姐向来是乖张做派,近段时间据说在捧一个什么小明星,下血本似的,什么资源都往里喂,两人半年前在巴黎一场顶尖商会碰面,闲聊之中也是说抽空定了日子,两人到贺老爷子跟前把事情一解释。
云芳女士喜爱戚映,但解绑这事儿到底由女方先提出,除了埋汰自家孙子几句以外,也没别的反对意见。
只是贺清越前段时间回家赴宴,云芳女士见他眼不是眼鼻不是鼻,用话敲打着他,什么奶奶没几年好活啦,你爷爷也是,要是我两临死前都见不着你找一个真心相伴的姑娘,那可真是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这么大的词都镇到了贺清越头上,任凭贺清越如何打圆融都绕不开这事儿了。
云芳女士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对他身边随行的人同样了如指掌,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精神,云芳女士想看一看贺清越与乔微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性,这不打听还无事发生,一打听,倒是让她发现了个新面孔。
好巧不巧,云芳女士和许教授是多年老友,两人一合计,竟然对上号了。
许教授念着初弦生平,有意掠过了有关她生父那一段,主要笔墨点缀在自小无父无母,被人收养长大,凭自己努力念书工作,如今是许教授跟前唯一的亲传学生。
云芳女士满意得不行,问许教授要了初弦照片,许教授倒也是个实诚人,直接把人的毕业照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