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很多,嗓门很吵,因林子茂密,听不太清在说什么。前进方向不是冲着她这里,林羡渔便没在意。
没料想,她拴在树下的马正睡得香被人吵醒,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
气性比她还大。
立刻有人大叫:“大当家的,你听没听见马叫?”
原来是一伙山匪。
有个破锣嗓子不耐烦地回应:“废你奶奶的话!咱们这么多马,哪匹没叫?”
“不是!”那人仔细听了听:“你听,还在尥蹶子!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山匪头子一听,果真听见密林深处几声马蹄轻响,当下一吼:“都他娘的别吵吵了!”
众人稀稀拉拉安静下来,一齐竖起耳朵,都听到林子后头传来哼哧哼哧的呼气声。众人对视一眼,在大当家的带领下鬼鬼祟祟地摸了过来,生怕打草惊蛇。
林羡渔坐在树杈上看得一清二楚,很想提醒他们一声,若是有人,方才就被他们吓跑了。
众人偷偷包围了这块地方,可从树丛里冲出来一看,除了一匹鼻孔正在喷气的马,什么也没有。
山匪头子拿脚拨了拨地上已经熄灭的柴火堆:“灰还是热的,马也在,人肯定没跑远,给我搜!”
一人站在马旁,瞅了瞅马背的毛色,美滋滋道:“大当家的,这马可不便宜!这人肯定是只肥羊,可千万别叫他跑了!”
肥羊本人笼着袖子坐在他头顶,正在思考要不要放这伙人一条生路。
被四下打量的马嗤了个响鼻,忽然抬起一腿狠狠一踹。
那人哀嚎一声飞了出去。
林羡渔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她的马,脾气随她。
那人爬起来,抽出刀想砍下这条该死的马腿,却被山匪头子瞪了一眼:“这马以后就是我的座驾,你敢砍它,我就砍你。”
那人悻悻收回了刀,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想了半晌,回头在一人身上狠狠一踢。
这一脚正中前胸,被踢的人却闷哼一声,半分痛呼也没发出来,林羡渔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是个相貌极清秀的小哥,约莫十六七岁,斯文儒雅,气质华贵。
他被五花大绑拎在人手里,一旁还有四人也同他一般被绑着,衣裳不及他华贵,但也质地精良,应当是随从。
大概是个家境优渥的小公子,外出游玩出师不利,栽在了这伙山匪手里。
小倒霉蛋。
众人找了一圈没发现人,纷纷聚拢回来。眼看到手的肥羊溜走,山匪头子的心情不太美好,随手抽出把刀沉着脸朝小公子走去。
“他奶奶的,还以为今天赚大发了,全是空欢喜!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出来混不带金银珠宝,带他娘的几大箱烂根枯草?”
烂根枯草?
林羡渔心思一动。
那名小公子看着渐渐逼近的大刀,脸色煞白,强自镇定道:“我说了,等我们到了安岳县,你要多少金银珠宝,我都可以给你。”
“呸!”山匪头子嗤了一声:“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真放你们去了安岳,你报官抓老子怎么办?”
他眼里寒芒闪动:“老子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想押你们回山寨了!你身上总有几件值钱的首饰,老子砍了你,再把你扒光,最不济衣裳也能当几个钱。”
说着,他竟真一刀砍了下来。
“叮!”
一声脆响,那柄雪亮的刀竟拦腰而断,山匪头子被这力道震得后退了一步,断掉的刀尖径直飞出,深深插进一人肩上。
那人即刻鬼哭狼嚎,林羡渔收回手,心中啊了一声,道:意外。
她倒也没想伤人。
“谁?”
山匪头子握着断刀,一脸震怒四下环顾,可除了他那些个兄弟哪儿还有别人?
他看向地上:“找找看,刚才是什么厉害的暗器!”
众人忙凑过来一阵翻找,可地上全是草木虫石,哪有什么暗器?
有人哭丧着脸道:“老大,该不会见、见鬼了吧!”
“放你娘的屁!”山匪头子一脚将他踹翻,怒斥:“哪有什么鬼?要是真有,老子让它有去无回。”
“可是地上除了这几片碎叶子什么也没有啊!”一人举着片树叶,哆哆嗦嗦道。
碎叶子?
山匪头子一把抢回来,摊在掌心里看了看。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榕树叶,很新鲜,碎裂的叶脉里还流着汁水。
他回头狐疑地看了看身边一人多粗的榕树,目光顺着树干一路朝上看。
茂密的枝叶里,有只脚垂下来,悠闲地晃了晃,枝叶沙沙作响。
他大怒:“什么人在树上装神弄鬼?”
林羡渔扒开树枝,微微俯下身,从叶子里探出一个笑脸:“还挺机灵。”
她肤色雪白,一片夜色里从枝桠间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