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军营校尉陈林鼓动领军营军士哗变攻击相邻的护军营,公然在天子脚下作乱,是谋逆之臣,是乱臣贼子,碎尸万段,死不足惜!
可是徐宗文以大统领的身份用使持节的权力调动张松之的左卫营来平乱,不分主犯与胁从,一概就地诛杀,不给领军营的任何一个兵丁活命的机会,不分良莠,一律屠杀,实在是泯灭人性!
加上徐宗文北伐,大小数十战,杀了不知道多少人,手中沾染了不知道多少鲜血?
一时间,徐宗文的屠夫之名算是给坐实了!
领军营哗变的第二日,徐宗文亲自解下铠甲,也不穿着朝服,一件白袷单衣,一件夹袄,套着一件单薄的粗布白衣。
徐宗文独自一人拿着晋帝御赐的腰牌直入台城大司马门,进入重重深宫,在明堂前的宫门跪下,诣阙待罪!
“陛下,臣擅行诛杀之权,玷污了庙社,惊动了圣驾,臣死罪!请陛下治罪!”徐宗文用额头撞地面,磕头请罪。
领军营与护军营驻扎在南驰道东西两侧,一个靠近太庙,一个与太社相邻,在这种地方杀人,是非常不吉利的,也是非常忌讳的!
“陛下,臣擅动刀兵,有僭越之嫌,臣得陛下的恩宠,统领禁军十八营,却不能节制,致使领军营谋逆,臣未能履行职分,造成宫闱动荡,臣罪当诛啊!”
徐宗文微微抬起头,趁人不注意,从袖子里抹了一把猪血往额头一抹,然而,不巧的是迎面正遇到过来传诏的内侍监王贞,徐宗文吓得手一抖,猪血一下子冒了出来!
徐宗文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能用双手接住猪血,一闭眼,将自己整张脸洗了一遍!
“哎呀,我的徐大统领,这是何必呢?这么多的血!”王贞看见徐宗文满脸的血,又见石阶上的地面也都是血,急得赶紧叫太医。
很快,徐宗文在明堂外磕头磕出血晕倒的传言从内廷散发了出去……
有人说大统领徐骁是忠贞之士,平乱而不居功,反而主动请罪。
有人说徐骁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是个嗜血成性的杀人狂!
还有人说徐骁此举是明显作秀,是演戏给满朝大臣看,是演给皇帝看,为的就是博一忠名,其用心的深远,其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
“皇帝陛下诏令:传大统领徐骁觐见!”
内侍的一声唱和之后,徐宗文“虚弱不堪”的被两个内侍扶起,掺着进了明堂。
当晋帝见到满脸鲜血污渍的徐宗文时,他是吓得心惊肉跳!
他没有想到徐宗文对领军营谋逆毫不纵容,那么狠就算了,对自己更狠!
晋帝从御座上急忙的跑过来,只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徐宗文不要再行礼,偏过头吩咐道:“都愣着作甚?快给将军准备软席,去请太医令啊!”
王贞被徐宗文靠着脱不了身,晋帝看着几个内侍急得团团转,气不打一处来,王贞见状正要呵斥,这时候拉着太医令过来的中黄门华齐不宣而至,晋帝毫不在意细节,忙命太医令赶紧为徐骁诊治。
“大统领,您这伤势怕是?”太医令微闭着眼把脉大半天,忽然睁开眼望了一眼徐宗文,抬手又去翻徐宗文的眼皮。
徐宗文暗中拼命给一旁的中黄门华齐使眼色,华齐与太医令赵吉私交不错,王贞离开后,华齐上前扶着徐宗文,闻着一股子猪血华齐哪里还看不出来徐宗文这是在卖惨相?
“赵太医,大统领怎么样了?”华齐见徐宗文闭目养神,晋帝又站在不远处心中颇为急切忙问道。
太医令赵吉把完脉之后,见华齐递上来一个眼色,忙回道:“大统领久跪不起,导致血脉不通,上下气滞,加上积思成疾,肝火旺盛,情绪激动,导致血气上涌,这才伤了心脉……只要多多将养十天半个月,以大统领的虎躯,定能康复如初!”
晋帝吐出一口浊气,笑道:“既然没有大碍,那便好!”
晋帝望着靠在华齐身上,满脸是血,极为虚弱的样子,满是关切之意,他露出莞尔之色:“将军忠心为国,勤于王事,朕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因为将军诛杀了叛逆而怪罪呢?何必要诣阙请罪,把自己的身子糟践成这幅样子?若是叫人知道了,岂不是说朕苛待了将军?”
“臣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垂青?实在是领军营谋逆一事太过重大,臣擅自做主已是越权,怎么能不禀告陛下知晓?今日请罪,正是为了那随叛军枉死的诸多将士的性命……”徐宗文长着发白的嘴唇,断断续续解释道。
“好了好了,将军快回去养伤要紧,谋逆之人都已经伏诛了,此事已经结束了,将军请安心养伤!”
领军营的人既然能哗变,那就是个隐患,再说了关于军饷,他早就请了旨意双倍发放,为的就是让禁军十八营不要心生怨气,裁撤的时候也好少费一些力气。
谁知道偏偏领军营出了乱子?
闹饷就算了,还骑兵杀人,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领军营哗变这件事肯定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凭什么一个小小的校尉陈林就可以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若是说这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徐宗文是打死都不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