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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郡(1 / 3)

六月六,西南地区武陵郡。

为了庆祝舍巴日,平时分散于各村各寨的人们都翻山越岭汇聚于辰山府。

他们大多穿着青蓝一色的当地服饰,又佩着满身叮铃作响的银饰。不论男女老少,皆戴银环银项圈银手链,似一匹流动的青蓝布料,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银光。

倚靠在吊脚楼上的竹制栏杆边,将目光聚焦于街市上的热闹景象,抚了抚头上一时不太习惯的刺花巾帕,苏敏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今日已是她女扮男装化名苏珉仲出走京城,作为一名想要寻“宝”的布商,停留在武陵郡的第十日。

现下她女儿身暴露,脱去长衫,换上一袭武陵郡当地未婚女子的盛装,也是阴差阳错的无奈之举。

毕竟自己不久前差点成了一位武陵姑娘的情郎。男装虽方便,但处在女子求爱之胆气丝毫不逊于男子的武陵郡,倒不如女装合适。

倘若有当地男子求爱于她,她只管直截了当拒绝了便是,但是对于那些热情又纯善的姑娘们,她却拿不准要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了。

“苏阿妹,浪们个人待在这角角里!①”

竹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上穿青底挑白花左襟大褂,下着绣凤镶金八幅罗裙的姑娘跨过门槛,大步走到了苏敏中面前。

苏敏中连忙回头看她,解释道:“无事,秀秀,我就是一个人在这待会儿。”

“你男装打扮时,已是我见到过最俊的郎君之一了。这下叫我给你打扮一番,穿上我们武陵女儿的服装,更是美得像住在月亮里的嫦娥。”秀秀拉起苏敏中的手,对她上下打量起来,似一位花农在看顾自己精心灌溉的花朵,不时发出满意的啧啧声。

“那是秀秀你手艺好。”苏敏中微微一笑。

“对了,秀秀,不是说今日是你们武陵女子相看的日子。何必陪我在此虚度,快去瞧瞧有没有你心仪的郎君。”

“既然晓得,还不快与我一起去大街上瞧瞧有没有俊后生②,还窝在这里孵小鸡。”秀秀用双手拉起苏敏中的胳膊,一边拖着她往外走,一边劝说到:“等会入夜了,就是武陵郡最偏角角里的后生妹仔都要来跳摆手舞③。你不是要找西兰卡普④,讲不到会有线索啦!”

苏敏中拗不过秀秀,只得跟着她出了门下了楼。

———

“秀秀,你讲的乖妹妹⑤在哪里哇?”一堆笑嘻嘻的少年少女逮住了刚消失又露面的秀秀。

“你们几个等到,她马上过来!”秀秀昂首点了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秀秀说的人露面,少年少女又不免七嘴八舌说起了挖苦秀秀的话。一位扎着小辫子满身银饰的小个子少年率先嚷嚷开了,他指着秀秀嘲笑道:“田二秀,牛皮客⑥,讲什么乖妹妹,影子没见一个!”

秀秀也着急了,半响不见苏姑娘露面,可别是迷路了。

小个子少年见秀秀不搭腔,越发得寸进尺,更加大声地开启嘲讽,但突然间他像被点住了哑穴一下子就安静了,睁大了眼睛,保持着张嘴的状态,整个人十分滑稽。

少年少女们顺着他呆滞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位白皙得几乎发光的美丽少女,正朝着他们走来。

那少女虽也做了与当地女子一般的打扮,却叫人一眼便能辨认出她并非是此地能生长出的名花。

夸张的银饰妆点在她的身上,却神奇地叫人忽略了去,一眼看去所有心神都被她那动人心魄的面庞给勾去了。

苏敏中一路上遇见了好些询问她姓名的男子,还有几个直白夸她生得好看的少女,让她费了些时间才跟上秀秀。

“秀秀,对不住,叫你好等了吧。”她主动上前挽住秀秀的手,轻轻晃了晃,露出一个求饶的表情。

“嘿嘿,好菜肯定是最后上。大美人什么时候来都不迟,我们愿意等。”秀秀左右环视,对朋友们仿佛中了咒一般的呆样很满意。

众人被秀秀的话突然惊醒,皆连连称是。

大抵是害羞,众人都没了刚刚那聒噪劲头,少女们虽说是一窝蜂围着苏敏中问东问西,却没几个敢与她太过亲近的,少年们更是一个个黑脸上透着红晕,只敢悄悄看她几眼,特别是率先嚷嚷的小个子少年,这会子如同锯嘴葫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知晓苏敏中是京城来的,少女们都好奇极了,她们自小便在武陵郡长大,很少出远门,更别提一个人远游了。

一个年龄尚小的女孩子,扯了扯苏敏中的衣角,天真问道:“苏阿姐,一个人从京城到武陵郡来,一路上没人敲你杠子么?”

苏敏中想着“敲杠子”应是“敲竹杠”的本地说法,便似是半开玩笑地解释道:“我自小练武,应付几个路途上的歹人是绰绰有余的。”

苏敏中倒也没扯谎,因着她娘亲的缘故,她自小便不若寻常闺阁女子一般,而是在练武场上开启了童年时光,甚至因为天资卓绝突破昆仑派的收徒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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