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名扬天下,民心所向,皇帝不得不惶恐,却没有理由将他打压下去。
叶氏经轮历代繁荣昌盛,这两辈,也没出几个贤才至仕,撑着世家大族的名号,勉强不让人瞧出衰落的迹象,也好在叶氏男丁尚小,前途无可限量,前路无知,皆有重回辉煌的机会。
我有两个姑姑,一个入了宫,成了贵妃娘娘,一个嫁给了王家的二公子。
而我,是如今最有可能搅乱整个局势的。
我不甘屈于庭院深深,定要做与人相争的雄鹰。
只要我拿到这两处封地,稳下这盘棋,无论嫁给北疆作为人质或是什么,叶氏一族都将延续扎根在朝堂的台柱。
如今肃王已经暗动手脚,企图将父亲手下党羽踢出棋局,父亲独自一人身处高位,却无从落子。
我一个尚未出阁的郡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被人下入局中了。
叔父叶随昏自请西征已有三年之久,我的谋略,兵法,骑术,箭术,一一都是叔父授予我的。
三年未归,怕是不想回来罢了。
叔父那样慷慨激昂,精明绝代之人,能与楼兰谈和,我相信这并非难事,叔父只怕是为了躲避朝堂之祸端,远离靖中罢了。
“淑华参见陛下。”
我立在大殿之上,低头行跪拜礼。
“淑华,还是如同从前那般唤我舅父吧,起来吧,走到朕跟前来。”
我起身走到他跟前,却也一言不发。
“淑华已有许久未进宫了吧?你太祖母那可曾去?”
我并不打算接他的话,我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而我只在意我要做什么。
“淑华可以嫁,但是淑华要拿回———长公主的封地。”
我单刀直入,丝毫没有寒暄的意思,直直的看着他。
“淑华的意思是,那本就该是我的。”
皇帝惊愕的看着我,走向皇座。
“如今靖中形势不明,我叔父西征三年了,叔父举兵西去,连同伯承将军带兵围攻西启,陛下自知靖中兵力所剩几成?对了,南淮将军在,但南淮将军虽与知漪就在了靖中,可南淮将军部下,齐晟将军部下,都驻兵靖中城外百里,若北疆此时趁机一搏,杀入靖中,剑指宫楼,靖中的百姓如何,靖中的朝臣如何,靖中的你又当如何?众将军,能及时赶到吗?”
皇帝不再装模作样,此时的他露出獠牙,龙颜大怒的样子仿佛要将我抽丝剥皮,满眼通红,好生吓人。
“陛下顺着肃王的意对我父亲暗中打压,顺理成章的将父亲党羽踢出朝堂,自以为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陛下不曾想到过肃王也是个雄才大略之人吗?”
我觉得十分好笑,在这曾经连不曾通报就闯进来的大殿里踱步,随后站定,转身看着他缓缓开口:“舅父就未曾想过,肃王,您的弟弟,同窗,此时在朝堂上如今的权势,已不受父亲制衡了吗?舅父可曾想过,肃王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这可是您亲手赋予他的权力,只不过如今肃王倒不急着出手,毕竟您顺着他的意,总是要隐藏起来的,装作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寒了陪您在屋内生火炉取暖,暑了陪您到山庄里避暑遮荫……”
说完,我忍俊不禁,踱步转身走到殿中央,我不必再多说什么了,陛下自有揣度之心,还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吗?
从前在我面前温文尔雅的舅父,从什么开始,也处处处心积虑,处处小心谨慎,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可是帝王之心,怎能让别人知道,自然是待事成之时,才能昭告天下……
舅父身着高位,实在看不清乌烟瘴气的脚底下有什么东西。
若不是叔父悄悄留下的那队暗卫给我网罗的消息,我也不知自己怎会有如此大的勇气去做这些事,说这些话,这些从前从未想过的东西。
我从前向来敬重的舅父,如今只看着我,说不出反驳我的话,但一定是心急如焚。
我也不给他答复我的机会。
“淑华要的不过是那两座城池,叶相的位置无可撼动,我叔父叶随昏自请西征,细细算来已逾三年了吧,当真是回不来吗?”
我莞尔一笑,向天子拜别。
转身那一霎,我脸上的笑意实在挂不住,面部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李公公跪在门口,说不出一句话,甚至都忘了将我送出殿去。
李公公是陛下心腹,自然也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
我离开大殿,走下长长的阶梯,踏出中宫门外看到淡云那一刻,脚底一软,瘫倒在地上。
谈云跑过来,踉跄的将我扶起来。
“郡主!郡主!坚持住,还未出宫去。”
“我从未有如此大胆。”
我借力站起来,谈云扶着我走出层层宫门去。
“要想陛下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