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在灯光照耀下波光粼粼,四周的窗户全开着,冷飕飕的夜风一股脑地灌了进来。
林河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突地冷笑一声:“看起来你这些年在英国过得不错,并没有受到那件事的影响。”
林惟取下烟蒂,燃着的烟头不经意间烫了下他的指尖,他脸色依旧很平静:“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妈妈的画作……”
林河眼一眯,高脚杯从他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恐怖。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能这么若无其事地活下去?”林河上前一步,狠狠拽住林惟的衣领,鼻翼微张:“妈妈是为了你才留在那个变态身边,林惟,你毁了她知道么?”
林惟直勾勾地盯着林河,他整张脸是麻木的,仿佛不在意任何语言和事情。
唯有眸底,渐渐泛起一丝忧伤。
他没有反驳,也无力反驳。
林河一字一顿,带着实质性的恨意:“该死的人是你,不是她!”
话落,他咬着牙,不带任何犹豫地将林惟一把推进泳池里。
“林惟,只有你死了,才能向母亲赎罪——”
池水瞬间淹没了所有声音。
林惟闭起眼,仿佛接受了林河给他撰写的结局。
层层叠起荡开的水波和光影,一下又一下,唤起了他脑海里最深沉的记忆。
那些画面像是电影重映,每一帧都是那么清晰而流畅。
因母亲一次又一次的逃离,父亲一怒之下,将不会水的他生生扔进了深泳池里。
他费了全部力气在水中扑腾,可是水池太深,他怎么也扑腾也上不了岸。
他本能地唤着:“爸…爸爸……”
男人立在原地,静静地看他在水中挣扎,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盛夏心口泛起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当即跪了下来,哭着道:“我不离开了,不离开了,你别欺负他。”
“林珩,你救他上来,我求你。林惟才十岁,你不能这么对他。”
林珩看着匍匐在脚下的女人,他满意地勾了勾唇,吩咐一旁的佣人:“下去,把人捞上来。”
盛夏满脸泪痕,她的心都要碎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遍布全身。
今夜的天幕沉得仿佛可以吞噬一切,林珩狠狠地挑起女人的下巴,他嘴角的笑慢慢凝结,眸底闪过阴郁和疯狂:“夏夏,若是你再敢逃跑,我一定会弄死他。”
盛夏闭了闭眼,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
眼前的男人是魔鬼,若是她真的离开,他真的会杀了林惟。
那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尽管她不爱林珩,可是她很爱林惟。
林珩抓住了她的软肋。
盛夏死命咬着唇,鲜血弥漫在喉间。
为了林惟,她只能向这个男人妥协。
待林惟被佣人捞上来后,盛夏紧紧将他抱在怀里:“别怕,妈妈会护着你。”
后来,盛夏被关在林珩所住的别墅里,两年的光景还未过去,她便抑郁而亡。
林惟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他,母亲那天本可以离开。
回忆收拢。
冰冷彻骨的池水包括着他,体内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林惟第一次觉得黑暗如此诱人。
“噗通——”
待林河走后,成隐第一时间跳进了泳池。
林惟只感觉身后有股力量将他往上拖。
是谁?
他想睁开眼睛,可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力气。
“拜托,拜托…”成隐在心底拼命祈祷。
林惟绝对不能有事。
成隐拼了命想带着林惟游上岸,可林惟今天穿的是黑色西装,冬天的衣服浸泡在水里,他整个人变得异常沉重。
以她的力气,根本拖拽不动。
池水蔓在她的胸口,林惟半张脸及身子都沉在水中,成隐急得眼泪飚了出来。
她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死在她的面前。
她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人了。
她仰头看着明晃晃的灯光,眸子闪了闪。她不是唯心主义者,可此时突然信奉起了神明。
可是半天,她还是拖不动。
每一秒时间的流逝都显得那么漫长。
她说:“只要我能救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神明好似真的听到了她的祷告一般,一刹那间,她冒出了一股力量,用反蛙泳的方式将林惟拖带上岸。
少年横躺在地上,脸色惨白。
成隐的瞳孔急剧地收缩了一下,拼命按压着他的心脏,可少年始终没有反应。
她的后背渗出层层薄汗,哭腔越来越明显。
“林惟,你别死。”
“我求求你,你答应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