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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振武皱眉沉思---调查并不难,只要确定事发的那一晚,河南兵谁在军中,谁不在军中,不在军中的,有没有合理的理由和相关的人证?以这个标准进行审查,从一百个河南兵揪出那三个贼人,并不是难事。
难的是崔巡抚的态度……
“允文兄勿忧,这么大的事情,崔源之绝不敢护短,”李应瑞道:“退一步讲,即便崔源之有什么顾虑,但还有都任老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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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尤定宇和翟去病就来到了,听完尤振武所说,知道尤顺是内奸,将尤家的秘密,源源不断的送给左家之后,尤定宇先是不敢置信,接着就是狂怒,他实在是不能相信,尤顺居然会背叛尤家。
“尤顺在哪?我要宰了他!”尤定宇怒。
翟去病和李应瑞好不容易劝,说尤顺是重要的人证,留着他才能指证左家。因此不能杀。
尤定宇依然怒,还是令人提来尤顺,对尤顺一顿揍。
尤顺哭喊求饶。
“明日送到巡抚衙门,如果崔源之敢隐瞒、偏袒,我就到京师去告他!”
“再派人去绥德,将此事告知二哥,令他速速回来主持!”
尤定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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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置了尤顺之后,尤振武唤来一人。
“你叫什么?”尤振武问。
“属下叫高朗。”一个穿着皮甲,挎着腰刀,二十多岁,相貌普通的军士,向尤振武行礼。
“世代军户?”
“不,属下是周佥书的远亲,庆阳人,三年前庆阳大灾,实在没有吃的了,我带着母亲来榆林投奔周佥书,此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
“嗯。”尤振武道:“具体要做什么,怎么做?周佥书都交代你了吗?”
“交代了。负责铁匠铺的保卫和防谍,决不许可疑人员靠近铁匠铺。日常查缉,不使铁匠们泄露铺中的制作机密。”
尤振武点头:“好,周佥书说你天性小心谨慎,事事周延,且有责任心,铁匠铺的安保就交给你了,望你不负他的信任,也不负我的信任,守护铁匠铺,不使一点遗漏,但有成绩,我绝不会亏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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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尤振武想了很多,在这之前,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挑战,居然是来自榆林内部。
左家,左光先左定左绪,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事泄之后,他们又会如何抵赖或者是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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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凌晨,火把熊熊,一队人马出了长乐堡,往榆林而去。策马冲在最前的是三爷尤定宇,尤振武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翟去病李应瑞,以及被捆绑押解的尤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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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天刚蒙蒙亮。
刚起床的延绥巡抚崔源之宽袍大袖,赤着脚,正悠闲的吃着早餐,一碗热乎乎的羊汤,两个麦饼,配上一小碟的咸菜,身边丫鬟伺候,正是他一天美好的开始。
作为大明天启二年壬戌科的进士,崔源之从工部营缮司主事做起,为官二十年,做到了延绥巡抚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其升迁拔擢的速度,虽然称不上快,但亦是一帆风顺,大名府知府、蓟州兵备道副使、山西右布政、延绥巡抚、赞理军务,几乎没有坎坷,几年就是一个升迁,这中间,既有个人能力,也有其小心谨慎,和光同尘,从不与人为难、处事圆滑的原因。
不过和过去的官职相比,延绥巡抚实在是一个坐在火山口的危险位置,上有朝廷和孙传庭这个顶头上司的严厉命令和追责,下有欠饷严重的各级官兵,如干柴烈火,稍不小心,就会惹出大事来。
当初,崔源之极不情愿到榆林来,奈何朝廷圣命已下,他不能推阻,只能硬着头皮上任。
在榆林干了两年,战战兢兢,焦头烂额,他知道,不能再干了,再干下去,不是进诏狱,就是要被讨饷哗变的乱兵杀死,就像辽东镇和甘肃镇的往事,想要调回朝廷,或者换一个地方,却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他干脆请求致仕。
虽然已经被驳回了两次,但崔源之毫不气馁,在榆林军出征,完成阶段任务之后,他再次上疏,请求致仕,同时,以年老多病,不能理事为由,撒手延绥的政务和军务,彻底不管了,
现在,朝廷准许的诏令虽然还没有下来,但崔源之却知道,这一次朝廷肯定是会准了,因此他心情十分轻松,这些天,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窝在后堂,享受清闲。
想到即将脱离这个危险地,卸下担子,崔源之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
脚步声响,管事走了进来。
“抚台,右方伯都任老大人求见。”
崔源之的眉头立刻皱起:“你没告诉他,我还在病中、不能见客吗?”
“说了,但都任说,有大事发生,非见你不可。”
“不见!”
崔源之将手中的半块麦饼塞到口中,说道:“告诉他,我刚喝了药……”
刚说到这里,就听见门外一阵乱,有人在拦阻:“都大人。抚台还在病中……”
“闪开!”
听见都任洪亮的声音。
崔源之脸色一变,急忙起身,想要退到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