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眼,光盘已经到了头顶偏西的位置,正向原野上洒下万丈光芒。
方向很好判断,秦亮军大阵面对着东北方向,右翼是漳水。大阵的左后侧就是西边。
“噗!”秦亮的坐骑停下来之后,从嘴里发出一个声音,马头还左右摇摆。它似乎也闻到了空气中复杂的气味、随着风吹到了这边,弥散得到处都是。
秦亮此时已经离开了大阵左翼,带着鸟雀羽毛装饰的“秦”字将旗,赶来了杨威军后方,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他也不知道、毌丘俭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总之等了很久,毌丘俭一直没有在左翼继续发动进攻。现在已经到了午后,仍然没有动静。
也许是杨威在正面的持续攻击,给足了毌丘俭压力、影响了他的判断;也许有其它原因。秦亮无从得知过程,但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
前方不断有官军人马撤退回来,有的还维持着大致的队列;有的人则是乱糟糟一群人,不知道是在战斗中被击溃了逃奔回来的,还是在撤退的时候、没维持好秩序走散了。
陆续有将领上前拜见,叙述着他们在战阵上的遭遇。
“大批敌骑来了,他们无法击破军阵正面,迂回到了我军两翼,想驱逐我们的马队。我们马军人数处于了下风……”
秦亮一边观望,一边听着武将的叙述,时不时看着对方点头“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秦亮已经有了更多生活经验,回应的时候,只要直视对方的眼睛、就不会给人心不在焉的感觉。何况他现在的地位高,直视别人也算不上失礼。
他坐在马上,位置比徒步的人高一点,能看到局部的厮杀景象、以及无数步骑的运动。但是视线所及的地方,依旧十分有限;尤其是对面千军万马、成片旌旗挡着,他看不到敌军更后面的情况。
这还只是杨威这边的状况,战场横面更远的地方,他连厮杀也看不到了。光靠眼睛的视力,根本不可能观察到、超过十万人的大战场全貌。
秦亮也只能通过将领们的描述,观察局部战况,以及巡视退回来的将士情况,从而对战事进行大致的估计。
他与两三个将领见面之后,得到了一些有用信息,杨威这边经历了几波大股骑兵的反击。考虑到幽州军的正军骑兵比例,秦亮渐渐有了一个判断:毌丘俭把左翼的纯骑兵部队,调动了一部分来到中路!
骑兵的战术机动很快。当出现不利情况时,用骑兵来救火、尝试扭转形势,确实是反应最快速的方式。
杜预的声音道:“仆去前方找杨伏德(杨威)等人,尽快问问情况。”
此时长史傅嘏已经回到了秦亮身边,负责辅佐。秦亮便点头道:“可以。”接着又回头招呼一个将领,叫其带小队人马跟着杜预。
杜预揖拜告辞,重新上马,带着小队骑兵向前方而去。
就在这时,中军那边来了一骑快马,从方阵后面飞驰而来,骑士背上插着的羽毛在疾风中向一边倒。骑士见到秦亮的将旗,立刻赶了过来。
骑士翻身下马,弯腰拜道:“报!右翼敌军猛攻潘将军部!”
秦亮这边,时不时就会得到一些战况变化的急报,连麾下的随从将士的表情、也会随之出现变化。所有人都关心着战事的进展,当然地位越高的人、越上心,毕竟干系切身利益。
众人瞪着眼睛,转头看向秦亮。秦亮却面不改色,只是简短地回应道:“我知道了。”
人们都以为,这位年轻的主帅只是因为镇定自若、心态好,才表现得如此沉稳。
但实际上,不全是这么回事。与大多人对战况的直观感受不同,影响秦亮心情的因素、却要抽象得多。他仿若能听到心头“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估算着双方的各种情况对比,包括兵力消耗、精神士气等方面。
其实秦亮综合各种信息来看,在他的初步判断中,毌丘俭叛军已经渐渐处于了劣势!
敌军被击溃、被消耗的人数似乎更多;短期或长时间之内,无法恢复建制和战斗力的队伍亦是如此。为了扭转杨威军这边的形势,毌丘俭甚至从别处调兵、叫来了幽州精骑纯队。
此时毌丘俭又在靠近漳水那边、发起大规模进攻,由此也可以稍微揣测他的心态。便是意图通过新的战斗进攻,来翻转持续不断的劣势。这场会战的胜负结果,毌丘俭当然是不会愿意轻易放弃的!
只不过现在这样的形势,还不太明显。
乌丸人虽然在一开始就遭受重大打击,但叛军整体上的士气还没有崩溃,战心仍在。只有毌丘俭那样的统筹全局的人,才能在各种蛛丝马迹中、判断出抽象的形势。
秦亮埋头琢磨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转头对傅嘏道:“传令,熊寿部在前,文钦部在侧后两翼,从军阵左翼发起骑兵攻击!令田豫部,从正面攻击、牵制敌军的右翼。”
傅嘏看了秦亮一眼,点头道:“仆立刻为将军下令。”
是时候让毌丘俭认清现实了!
秦亮的这个决定,风险在于乌丸人的那一股马兵力量,人数极多。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溃逃回去的乌丸人,按理可以恢复部分战斗力。
洛阳中军的骑兵比例,并不比幽州军少。但有那帮乌丸人骑兵的加入,叛军的骑兵数量是远超过官军的,毕竟官军的总兵力也更少。
但是秦亮就是要赌,赌乌丸兵在初期败北之后,对官军已无法形成太大的威胁!
乌丸鲜卑人的组织结构与魏军不一样,他们从上到下都很在乎损失、以及会得到什么实际好处,跟吴国那些私兵一样、可能组织还更松散。如今乌丸人遇到官军这样的硬茬,已经尝到了痛苦的滋味,真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