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热闹的欢宴,也有散席之时。到了下午最先走的,便是内宅的女客。 费氏听说二哥要送自己回去,便也和二嫂刘氏一起、向王后拜别,走出了内宅门楼。不料走出门楼、却遇到了两个人,除了二哥费恭,还有以前的太子刘璿。 刘璿第一眼看的人便是费氏。但当大家揖见,二嫂问起刘璿、怎么不陪着父亲时,刘璿则道:“我与仲肃过来,想向妹道声别,一会便回宴厅。” 费氏也只得行礼道:“见过世子。”刘璿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急忙客气地还礼。 二嫂早已察觉了刘璿的眼神,忽然道:“有一些往事,或许我们已经忘了,但别人不一定能忘。” 刘璿道:“什么往事?” 二嫂小声道:“魏国宗正、晋王族兄秦朗,其父曾遭桓侯(张飞)手刃。” 刘璿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忧色。刘禅娶的两任皇后,都是桓侯之女、张家姐妹,刘氏正是张氏所生,然刘璿不是。 果然刘璿说道:“妹多虑了,关系离得远,宗正也不能为所欲为,最多对我们没有好感。” 二嫂想了想,干脆说道:“不只晋王,难得王后也喜欢妹妹,今日她没送别人礼物、却唯独送了一枚金镯给妹。” “二嫂。”费氏有点不好意思地轻轻拽了一下二嫂的宽袖。 毕竟刘璿先与费氏联姻,仪都快完成了,就差亲迎。他顿时眉头一皱:“晋王既愿给费家封侯食邑,便不会再强迫费家女郎为妾罢?” 二嫂道:“此事是费家兄长说了算,谈不上强迫。” 大哥费承还在益州,二哥费恭此时一声不吭。显然秦家与张家那些旧怨、与费氏关系不大,况且晋王对先父费文伟、那是敬重有加,现在费家兄弟都封了侯,费恭大概没有什么被迫的感受!但费恭还是要点脸,实在不好说什么。 刘璿摇头道:“我是说女郎之意。” 二嫂却道:“并非什么妾。今天那王夫人,在人前不是很光彩吗?王夫人都没怎么说话,所有人也对她尊崇有加。”她又转头看向费氏轻声道,“妹以后做事不要自作主张。” 费氏顿时漲红了脸,她当然听得出来,嫂嫂与世子都在暗示、她曾给成都县寺时的世子送换洗衣物!费氏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又是羞愧、又是懊悔,只得埋着头暗骂自己。 她毕竟才十几岁,有时候就是这样,情急之下可能会出错。譬如那次送衣服,当时费氏只是想找理由去一趟县寺,而且那天做的事简直难以启齿。 又如今天,费氏心里一急,便当众解释说自己还没有亲迎,不是前蜀国太子妃。 等回过神来,她现在已经醒悟、自己失言了!嘴长在别人身上,跟她们说那么多做什么?说不定越描越黑,以后反而让人怀疑、她与秦亮早就有什么私情!那如何见人? 二嫂接着低声劝说刘璿:“魏国的封赏不薄,兄是县公的世子,还续弦不到貌美的女子?须得深思熟虑阿。” 刘璿现在并没有落到一无所有的下场,听到这里,果然有点犹豫,他不舍地看了一眼费氏,正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二嫂轻声道:“有人来了。” 费氏也转头一看,只见侍女带引着一个非常貌美的女子出来了,正是那个羊夫人。对于相貌气质脱俗出众的美人,不仅大丈夫会关注,女子们也更会留心多看几眼。所以费氏能记住,这个人叫羊夫人。 大家都是大王的宾客,便相互见礼,客气地寒暄了两句。 一行人便沿着铺砖道路往南走,没一会,费氏等都不禁抬头看向了阁楼台基那边,台阶上头戴远游冠的人、不是秦亮是谁? 秦亮站在高处,拂袖之间,竟比以前仿若又多了几分高大从容的气度,费氏的心头顿时十分緊张!她连手脚都有点不协调了,有一种走成了顺拐的不适感。或许还是相处的时间不多,哪怕有过十分亲近的经历,她仍旧心跳很快。 但是她在緊张之余,又忍不住想去看,心里十分奇怪。秦亮也看到了大伙,只见身材长壮的他有点摇晃地、从台阶下往下走,十分随意的动作,甚至因为酒醉有点狼狈,但看起来竟有一种洒脱感,仿佛玉山之将倾。 秦亮身边的人立刻扶住了他,费氏也认出来、那壮汉在成都便见过,正是那个马将军。秦亮却反手握住了马将军的手,然后在他小臂上轻轻拍了两下,依旧自己走了下来。 众人又是一阵揖见,费氏趁机抬眼看了一下,立刻发现秦亮也在有意无意地看自己,目光一触,他那俊朗的脸上、眼神里温暖亲切的笑意,跟费氏辗转反侧之时、反复回想的眼神几乎一样!费氏顿时一阵窒息感,赶紧避开了目光。 无意之间,费氏才忽然察觉了刘璿的眼神,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