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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遇盗(1 / 3)

日出时分,城门开锁。

而我,成功抢到了荟仙居的第一份火烧炒肝。

目前情况是坐在豆汁桌前,一边思索我出走后的未来,一边据案大嚼老板赠送的两块卤豆腐干。

没得办法,这个离家出走离得太激情了一点儿,我根本是全凭一口恶气行事,现在把肚皮填得滚圆之后,就很惆怅,目光放空地想应该往哪个地方去。

往北走,天气不行,十月就得涂马油。往南去一点,河南山东,多出豪侠当然也多出匪盗,纷争太多,我惜命,也不得行。再往南去江南,倒是富庶又安宁,可我听说那儿的姑娘都娇小玲珑,我怕去了以后饭吃不习惯还显出我的五大三粗。

这么犹犹豫豫下不了抉择,眼见着城里逐渐苏醒起来,只得是干着急。

大约再过半个点,父亲就得发现我跑路了。按照他老人家的行动力,绝对能在一刻钟内将我捉回府,就我这一年内离家出走两回的行径,藤条都不知道要打折几根。

我定下心来,心想第一要务还得要一匹脚程好的良马。所幸师哥教过我一句相马经,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掉书袋,去到马行的路上我脑子里还在回旋着这句经,不留意撞了人,赶紧低头道歉:“对不住我没看见...”

蹦——

腰间拴着的鱼骨线旋即崩断,手背上掠过一阵凉意,那是追踪所用的香雾,弹射出去准确附着在我眼前这人身上——是个年轻的好看的男人,微微一笑,很潇洒的模样:“不打紧,也是我走路不当心。”

我镇定地点点头,蜷起手指去勾腰间,系得紧紧的钱袋果真已经不翼而飞。

这是个贼。

还是个水平极高明的贼。

我虽然脑子一热离家出了走,这回到底比上一次经验要丰富,除了银子带得够实在,还记得在腰上栓了一条“捕快带”。

这带子原是一条四指宽的夹带包裹,里面缝着暗包,方便装许多精细玩意儿。比如这一根极易崩断的鱼骨线,便是将钱袋与腰带上发射追踪香雾的机关相连接。钱袋离身,线断香喷,本来是暗探用来捉贼所设置的“香饵”。我只是出于谨慎才连上的,不料第一遭出门就派上这样大的用场,碰见一个大白天就敢动手的佛爷。

大清早街上人影寥寥,虽然免于人多眼花的际遇,但也无形增加了盯梢的难度。我只得施展轻功,小心翼翼在各个犄角胡同里隐匿身形。好在巡了这两个多月的街,我对京畿这一片地形还算熟稔,虽然这么一通上蹿下跳累得我够呛,倒还是牢牢缀在那人身后,耐心等待着出手的机会。

这人年纪看去不大,约莫不过二十出头,应当是个外乡人。生得白玉似的一张脸,肤色皎然剔透,行止倜傥不羁,很有些长在深闺里脂粉娇娃的调调儿。但这个人一打眼就能瞧出是个江湖人,这种气质就很玄妙,能看出是市井间培养出来的那种。一团和气,狡诈里头有点儿小机灵滑头似的聪明,实在和那些深宅大院里满脑子弯弯绕绕的人很不一样。

我不会相马,自然也不会相人。只是巡街时常与市井中人打交道,对这一种气质还颇感熟悉。京城这一片卧虎藏龙,市井英雄里也门庭森严,互不干涉。发梦二党更约束手下,地魁地雄则多是藏污纳垢的大奸大恶之徒。这年轻盗贼给我的感觉便接近于发梦魁首手下的义盗,不免警惕之心稍懈。

这个白衣窃贼最终转到一条小巷里去,我犹豫了一下,巷子里最适合设伏,倘若他察觉了我,我这么冒失跟上去,说不定立即一柄剑横在喉头——我顾不上多想,暗自咬牙跟上,果不其然暗角里闪出人影,一招制住了我的去势。

“阁下尾随在下多时,有何贵干?”

——喉头横着的,却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剑。

“哟,刚才没看清,原来是个姑娘家,你说大清早鬼鬼祟祟撵人屁股后头干啥?得亏遇见的是我,出手快收手更快的,否则轻易你走不出这条街......”

——而是白玉般的手。两指并拢抵在喉间,好似轻飘飘全无威慑,只有颈间动脉在他微凉指尖下擂鼓般跳动。

我想,这么漂亮一双手,大概可以瞬间拧断我的脖子。

然后我破口大骂:“你个杀千刀的贼!贼!你还我银子!”

年轻盗贼一脸讶异,不自觉收回了手指:“你咋发现的...瞎说!谁偷你银子了!我告诉你休休休要空口白牙辱人清白!”

我暗暗松了口气,既如此轻易收手,应该不是滥杀暴虐的性情。我胆气更壮,抬手就去抓他的衣襟:“没证据我敢这么跟着你?我亲眼看见你偷我银子,你不用狡辩,我现在就搜身,不怕你在这儿抵赖!”

“这不成!”这人脸色大变,轻轻松松一个旋身,落在约莫离我两步之遥的位置,迅速切换出痛心疾首的神情:“我一个好好的纯情少男,能叫你占我便宜?小姑娘,你要是看上我了直说,这方法可不体面。”

我气到跺脚,二话不说扣了一手的十字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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