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是被疼醒的。
她费力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茂盛的草丛,鲜嫩的绿色简直像被调过的滤镜,属于植物的芳香窜入她的鼻子中。
耳边隐隐听见流水声,对喉咙干渴的人来说就是天籁,时雨没力气站起来,她匍匐着,用双肘朝有水声的地方爬,没爬多久,扒开野草,一汪清泉出现在前方,干净透彻,波光粼粼。
时雨像只龟一样手脚并用爬过去,直接把脸埋进水里,泉水甘甜冷冽,冻地她一哆嗦,人清醒了一点。
不能喝太多,她控制住自己慢慢喝了几口,从内兜里掏出一小袋饼干,慢慢啃。
失去意识的一霎那,时雨只有一个遗憾,幸苦攒的食物还没吃完,好浪费。
腰痛的要命,以时雨三年的摸爬滚打来判断,骨头是压断了,这个时候哪里去找医生,她啃着啃着有想流泪的冲动。
算了,能活多久就活吧,得先把吃的吃完。在饼干的麦香中又恢复了得过且过的咸鱼一只。
啃完一袋饼干,奇怪的有精神了许多,她能直起身板来了。环顾了一下四周,她处在是一小块长满杂草的荒地,前面是一个破败的小木屋,后面一片雾蒙蒙。
她来不及管自己是怎么来的,只担心雾什么时候蔓延过来,看不见不是什么好兆头。
时雨站起来,才一动,腰部咔嚓一声脆响,脸色瞬间扭曲,直直栽进泉水里。
泉水不深,堪堪到她的胸口,但落下冰冷的泉水像滚下油锅,前前后后内内外外都刺痛难忍。
伤口沾水这么疼的吗?!时雨慌了,像鹅一样在水里扑朔了一阵,手扒在岸边的石头上,没力气爬不上去只好靠在岸边让自己不至于溺水,没一会儿生生疼晕过去。
再醒来,身上不疼了,皮肤堆积了一层泥浆似的黑东西,她心里害怕这水有毒,但……来都来了,万能语录一出,她又平静了,反正都泡了这么久,要死也不差这一会儿。
她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顺便把衣服裤子搓干净才出去。
天还是亮着,雾还是在不远处,眼前的房子破烂不堪,后门摇摇欲坠,甚至没上锁。她不敢轻易破门而入,摸着大腿侧的匕首,谨慎地绕过房子。
房子旁边有一棵硕大的树,枝繁叶茂。朝左边走几步就看到被遮挡的视线:一块田,被分割成九小块,长满杂草。
田的边缘都是朦朦胧胧的雾,田外怎么看都看不清。
大白天的,雾把这个小房子连带着田地围成一个圈。末日什么稀奇古怪的没见过,时雨不稀奇,摸着腿侧的匕首,谨慎地绕着房子走。
刚走到田埂,杂草丛中一颗颗红色果实一下吸引她注意。
绿色的梗,沉甸甸地坠在叶子下,她自末日以来很少有机会吃到水果蔬菜,更别提容易腐烂的西红柿。
深埋在记忆中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下子被引出来,时雨刚被水润过喉咙自动开始分泌唾液。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末日养成的危机感让她遏制住动手的冲动,先一步观察这个房子。
房子是木头拼凑成的,满是缝隙,特别简陋,透过缝隙能看到室内。房顶盖着窸窸窣窣的稻草,随时会散落。小小一间房可以说是四处透风,前门也没有上锁,虚掩着,一副久无人烟的样子。
时雨心里开始暗喜,再仔细打量另一边时,突然发现树里隐约透出些白色东西。
她苏展的眉头重新皱起,握紧匕首,走近几步,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里面有一个人。
背靠树的主干,坐在一枝平坦的树枝上,垂下的白色长衫微荡。
末日闲少有人穿白色,醒目又不耐脏,正是垂下的这点布料让时雨发现树里面居然藏了一个人。
他整个人修长清瘦,穿着广袖长袍还是显得单薄,窝在乱七八糟的枝丫中也不让人感觉拘束,从容自然地就像长在上面一样。
时雨在心理默默评估风险系数:这人体格偏弱,看似危险系数较低,但有闲心穿古装风衣服,还是不耐脏的白色,也许是深藏不露的角色。
他的头发也是和衣服十分相配,长长地垂落在绿叶之间,脖颈裸露的肌肤,白皙的像云。
时雨不愿和人打交道,按末日的规矩应该自行安静离去,可周围浓密的雾让她觉得更危险,权衡之下,客气道:“这位——”
树上的人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时雨一下子卡住了,这个人长了一张年少不知事的脸,容貌清丽俊美,配着长发和广袖长衫,柔和了轮廓,男女莫辨。
更奇特的是,年轻的容颜上,那双眼睛是清透的琥珀色,纯净如孩童,光泽流转之间却是透着时间流逝的沧桑。
时雨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朋友,周围大雾弥漫,我想等雾散了再走,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点了下头。
之后又想到什么,唇齿轻启。
“这里的雾,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