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穿过长廊时像个无意识的幽魂。
他困乏地眯着眼睛,瞳中的金色光芒并不炽烈,但威严十足。
“老板”低声呢喃着,微弱的声波在潜艇中静谧扩散。
他在呼唤自己最忠实的使徒,贝希摩斯。或者说,“黑蛇”。
贝希摩斯是他最重要的底牌之一,本不该在现在打出。
但在第二次交易后,哥哥的身体就出了不明原因的问题,暂时不宜进一步融合。
提前唤醒贝希摩斯,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老板推开长廊尽头舱室的铁门,白发的伊玛尼已经在等待他的到来。
她的神情十分痛苦,似乎在挣扎着,想挣脱什么,身体四周闪烁着炽白的危险电流。
“路明非”低诵的龙文,类似于一把精神层面的钥匙,慢慢打开藏在她灵魂中的枷锁。
“很痛苦吧......”
老板用手术刀割破手掌,用食指指尖在伊玛尼额头和脸庞上勾画着王血的符文。
贝希摩斯的茧,被庞贝从黑天鹅港偷走后刻意破坏,引起异常孵化。
那是黑蛇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所幸,茧的核心部分尚且完好。
贝希摩斯在日本海沟中发育成畸形的大蛇,重新制造了一枚茧。但茧又被罗隐夺走作为筹码,并毁坏了一部分。
即便在他的协助下,黑蛇的复苏仍旧出了些问题。
最初的计划是,等待贝希摩斯恢复到完美状态,再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投放到哥哥身边。比如,蹭一下奥丁“修改世界”的权能。
秘党不该如此急躁地踏入北极的。
漫长而痛苦的记忆在伊玛尼大脑中苏醒,猛烈的头痛让她无法发出声音,思维好像要被撕得粉碎。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垂死的大蛇,困在狭窄、冰冷的洞穴中无法动弹。
斩击,切割,穿刺,啃食,烧伤,冻伤......各种形式的痛苦叠加在一起,压迫在她的神经上。
龙类的觉醒应该是个渐进的过程。贝希摩斯是个例外。
祂没有足够的时间按部就班地发育,而是通过外力强行孵化。
“伊玛尼”这个表层人格并不是自然形成,贝希摩斯是通过“复制”真正的伊玛尼制造了这层伪装。
伊玛尼的确是叙利亚的难民,但在逃亡过程中重病而死。之后来到开罗的,已经是贝希摩斯。
罗隐在埃及负责招生时,当天深夜就用龙威和言灵试探贝希摩斯,正常情况下龙类会受刺激苏醒。
但贝希摩斯的龙类人格和力量是被刻意封锁的,除非脑部、脊椎受到严重破坏才会被迫苏醒。
伊玛尼挣扎着,向黑暗的记忆更深处游去。
她拼命逃出西伯利亚的实验室,来到一个燃烧的海港。
海港中只有更多的痛苦。还有一个叫雷娜塔的女孩。
她逃出港口,再次陷入黑暗。
被龙血污染的野兽贪婪地分食着她的身躯,僧侣打扮的俄国男人用水泥将她和群兽一同封存在无光的世界里。
“伊玛尼”正在粉碎消失——人类人格无法承受住贝希摩斯的记忆。
记忆进一步回溯。
身受重创的黑色大蛇昂首嘶吼,躯体上不少部位只剩下森森白骨,龙化状态的混血种前仆后继地向祂发起冲锋。
面目暴怒狰狞的人类踏着同伴的尸体跳上大蛇的脊背,将炼金刺刀贯入脊椎直至末柄,燃烧的黄金瞳中倒映着血与火。
贝希摩斯来不及怒吼,就被拖向更久远的记忆。
祂在漆黑的深坑之底醒来,无法动弹,碳化的身体组织一层层从龙躯上剥落,大脑和脊椎副脑都被严重破坏。
祂感知到神的苏醒,聆听到神的感召。但祂的朝圣之旅在此终结。
通古斯河畔,莱茵在千分之三秒中将一切燃烧殆尽,周围上百公顷的森林碳化、倒伏。
但处于领域中心的贝希摩斯,最终拖着残躯离开了通古斯。
追寻,厮杀,死亡。
新生,追寻,厮杀,死亡。
贝希摩斯逐渐变成了自我记忆的旁观者,冷静,近乎麻木地,观看着生死的轮回。
痛苦,死亡,因为经历了太多,于祂而言已然无感。
记忆回溯的速度渐渐减缓。祂回到了那个一切即将分崩离析的时间点。
“埃戈......为什么?”
气势威严的龙类从天而降,身着玄色的铠甲,背着修长的刀剑匣。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贝希摩斯矗立在荒芜的大地上,人首蛇身的躯体上遍染着鲜血。
但那并非祂的血。大地上散落着成堆的龙类尸骸,从四代种到次代种皆有。
“逆臣皆杀。”
诺顿:“【——】根本不是我们的一员,为什么要让他成为新的黑王?”
“这是由至尊书写的命运。我等一切的权与力皆来于至尊的骨与血,没有资格违逆祂的意志。”
诺顿:“我族的命运,不由至尊的意志决定。
我族上万年的繁荣,不会因至尊的意志终结。
你我的权能由至尊赐予,但意志与自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