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沉星顿了片刻,终于开口“知道了。”
今欢想起今日起事的学生们,这是弋沉星的工作,她本不该过问,但她心里又是朝向这些学生的,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今日的学生们,怎么样了?”
弋沉星语气乏乏的“吓唬吓唬,他们不再游行闹事了便收队了。我又不能真的把他们怎么样。”
“可他们,也是因为山东……”
弋沉星知道她心里惦记,也不能理解政府的作为。但日后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她总归是需要自己慢慢接受,便开口打断了她“欢欢,今日很累了,先睡觉,来日再说,好吗?”
今欢知道他不愿多谈,便应了:“好。”
本以为学生运动不多时日就会消散,直到9月24日,日本完全取代了德国在山东的权利,学生运动的矛头也变得越来越鲜明,政府与学生之间的斗争已经变成了政府同教育之间的斗争,弋沉星每每接到命令去镇压学生起义,总是骂骂咧咧的去,骂骂咧咧的回来。他们每日夹在政府和学生之间,里外都惹不起,却又把里外不是人。新婚的喜悦很快被现实打击的灰头土脸,只有满屋的大红喜字证明这里曾经的喜悦
九月份,路上不该是萧条的,可人们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最近官兵开始抓人,每个人都像是大难临头。弋沉星在书房里整夜整夜的坐着,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天亮了就要带队出去巡逻。今欢担心那些正义的学生,更担心弋沉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子骨。他不愿今欢看到他的愁闷,所以从不对今欢抱怨,可他脸上苦大仇深的表情早已将他的处境告给了今欢。
这天夜里,弋沉星推开卧室房间的门,今欢正倚着床看书,听见声响便放下了书坐在床边“今日不忙?”
弋沉星坐在她身边,弯下身子枕着她的肩膀“忙也是这样,不忙也是这样,爷是受命于人,没办法。”
今欢垂头看他,眼底是深深的乌青,弋沉星仿佛几日之间苍老了数年。听说今日有愤怒的学生朝他们扔瓜果鸡蛋,上面的命令是不许他们伤了学生,加上弋沉星为了维护自己在本地树立的形象有意放过他们,所以他和部下只是挨打,没有任何还手的措施,今天晚上逢吉收拾衣服时候提了一嘴,说弋沉星新换的军装上面不知怎的会有鸡蛋液和西红柿的痕迹,他是士兵们的头,想必挨的砸也最多
“欢欢”弋沉星睁眼看,灯光照进他的眼里“不如,去耿小姐家住几日吧?医院也别去了,我帮你请假。”
今欢的心里紧张起来,强装镇定的问他“为何?”
“学生们越闹越大,难免会起冲突,我始终是个凡人,既没有三头六臂,也不能眼观六路。我怕有人趁虚而入,照顾你不周全,连累你落了危险。你去耿小姐家,没人会注意到你,我也能安心。”
“欢欢,就听爷的,好不好?”
今欢想着他夜里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原来是担心有人闯进来害了自己,如果自己避一避能让他有喘息片刻的时光,倒也不失为一个下策
“好,我一会收拾东西,明日去找晚秋。”
“嗯。”
今欢还以为弋沉星今天晚上能睡会,可他只是在她肩上多靠了一会儿便起身“我还有文件没整理完,我先去书房,你困了就先睡。”
今欢拽住他的手“弋沉星,你睡一会吧,好几日了,你连床都没沾过,是个人都会累的。”
弋沉星犹豫了片刻,还是说“欢欢,我……”
“我不睡,就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我叫你。”
看着今欢眼里的心疼,弋沉星松了口“嗯,那我歇一会。”他坐了回来,慢慢躺在今欢腿上闭上了眼……
十一点多,楼下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今欢绷紧了神经,准备叫醒弋沉星
门口有敲门声,逢吉的声音传过来“夫人,先生在屋里吗?郑先生他们在楼下等着呢。”
今欢还未搭话,弋沉星已经从床上下来“叫他们小点声,我这就过去。”
“我这就去。”
弋沉星眼底的疲倦还没有消减,总共躺了不到两个小时,此刻又要下去开会,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摸了摸今欢的脸,声音倦倦的“我先下去了,时候已经不早了,你快睡吧,明早我送你过去。”
第二天今欢醒后下楼,弋沉星正倚在沙发上打盹,福妈小声说“先生与副官们谈事谈到四五点,人们都走后他困的实在受不住了便直接在沙发睡着了。”
“让他睡吧。”今欢心里难过,心疼他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
刚吃完饭,弋沉星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从厨房出来的今欢“等等我。”说完便上楼去了
半个小时后他从楼上下来,已经换了一身西装,拎着外套“走,我送你去耿小姐家。”
前一日晚上今欢已经提前打电话告知了晚秋,两个人到的时候她正在楼下等着她
弋沉星将今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