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不那么燥热,趁着外面仍是亮着的,几个人便离开了木屋回到花田,又照了数张相片,实在是玩够了不愿动弹后才张罗着要回去
周幕收拾完器械后发动车,但是没有往回公寓的方向走
“这是要去哪?”今欢问
“回家。”
今欢猜测许是弋沉星又要换公寓住,却又想不到这个方向弋沉星有哪座公寓,最后她无聊地端详着弋沉星的手,发现他手上那枚所钟爱的红宝石戒指不见了,无名指上多了一枚蓝宝石戒指,与今欢的似是一套。
弋沉星侧头看今欢“瞧我的手做什么?”
“这枚戒指和我的是一对?”
弋沉星闪过得意的神情“嗯。”
“你几时开始张罗结婚的?我看这宝石的样子似是不好切割。”
“从英国回来之后便开始准备了,日子每过一天,娶你的那份心便迫切了一分,你于我而言,从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无数个日夜小心谨慎的深思熟虑,从来都是如此,想娶你,想称你为弋夫人,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车开了一会儿,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得熟悉起来,今欢觉察到弋沉星此行的目的地后只觉得心口似有一颗巨石堵着,渐渐喘不过气来
终于,汽车在一幢宅院前停了下来。
这宅院大门紧闭,门前的灯笼摇晃着,太阳炽烤着门上的琉璃瓦,显出波光粼粼的样子,也深深刺痛着今欢的心。
今欢不敢看,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
这里是今欢生活了十数年的地方,是被灭门的沈家宅院。
周幕先下车,站在车门旁等着下一步行动,弋沉星开口“欢欢,从那年起你再未来过这里,但这里总要留下些痕迹,我不想你以后留下遗憾,咱们进去照张照片吧。”
四年了,原来时间只是一个骗子,它让今欢误以为曾经的伤痛已经淡去,实际上只是欲盖弥彰
到如今,她耳边仍能听见昔日沈家血流成河尸横宅院的景象,他们仍在苦苦哀求着放他们一条生路
当真是,人间炼狱
今欢也在自问,她究竟要躲避到什么时候呢?她不敢去沈家祠堂,不敢去墓地,不敢来沈宅,多少人觉得她无情无义数典忘祖,她充耳不闻,弋沉星也插手制止闲言碎语。她这样铁石心肠,无非是不愿承认沈家已经没有了的事实,日复一日的躲在弋沉星的羽翼下自欺欺人,可沈家始终是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为了掩盖住刺下的伤口,她转聋作哑对沈家只字不提。
可如今她便是沈家,若连她都不提,又有谁会想起昔日名声远播的沈氏夫妻呢?
周幕在外面等着,打量着眼前的宅院,弋沉星说这里是今欢曾经的家,已经许久未有人居住,但是这样看着,倒不像是荒废了许久,却像常常有人来走动的样子。
车门发终于出了声响,今欢走下车,弋沉星随后也下来
大门上了锁,今欢看了看弋沉星,果然见他掏出来钥匙打开锁推门引她进去
宅院仍旧是那样的宅院,风雨早已将当年这里的血腥气吹散的干干净净,这里草木旺盛却不是杂乱无章的,晚霞洒在院子里,仿佛静静等着家里的婆婆买菜归来打水烧饭
时光似乎倒退回风平浪静的时候,父亲似乎正在回家的路上,母亲在厨房里研究着新学的点心
然而今欢知道,这里空荡荡,她心里也空荡荡
“谢谢你。”
今欢再说不出来更多的话,眼泪已然绝堤
弋沉星没有开口,跟着今欢进了书房,那是沈氏夫妇最后停留的地方,这里也被打扫干净,阳光洒进来,灰尘飞在光里,桌上摆着最新的报纸,书架上是父亲常看的一些书
“我们在这里照一张吧。”今欢对弋沉星说“我总觉得,在这里的话,父亲母亲也能看到。”
“好。”弋沉星示意,周幕便捧着相机走了过去
照完相片,今欢将沈宅仔仔细细逛了一圈,发现原来宅子并没有自己印象中那么大,只是自己从未认真的打量过这里。
弋沉星每日都派人来打扫这里,修剪这里的一草一木,夜晚上灯,早起熄灯,将最新的报纸放进沈怀远的书房,沈宅仿佛从未被废弃搁置。
今欢最后看了看整座宅子,如释重负般转身走了出去
周幕再次发动了汽车,这次仍旧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戏园
弋沉星未带过今欢来这里,一是因为梨园有规矩,开厢房的不得带女眷进来,恐带些闲杂人污了梨园的清誉。而弋沉星来自是要开天字号厢房的。二是这里鱼龙混杂,约到这里谈事的人各个有着七窍玲珑心,弋沉星怕今欢应付不来。
三个人到的时候戏园里的小伙计见穿着裙装的今欢,伸手要拦“这可使不得,咱们这儿有规矩,女眷不能跟着进去。”
弋沉星不理他的话“叫你们这管事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