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男人抬头看了少岁一眼,眼睛红红的,清了清嗓子,声音却很正常,甚至笑了一下,低声道:“我没事。”
没事哭什么?少岁热心追问:“你说说呗,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呢?”
男人通红的眼睛带着错愕:“你是医生?”
少岁:“……不是。”
男人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音:“那你是干什么的?”
少岁看向那队志愿者,刚刚和少岁说话的大姐笑着和男人打招呼:“你家又到时间了?”
男人站起身,除了眼睛还有点红,其他看着一切正常:“对,又该化疗了。今天画画吗?”
大姐指了指王洋洋:“画画,还有个唱歌的小帅哥。”
男人道:“好,囡囡喜欢画画,过一会我让囡囡去。”
男人说完就进病房了,少岁还是不知道男人到底在哭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帮,只能跟着大姐她们进了活动室。
活动室内花花绿绿的,装饰的踢脚线都是小花,墙上贴着小狗小狐狸小蝴蝶等简笔画动物,顶灯都是小云朵。小桌子小凳子是现成的,大姐她们把小桌子小凳子拼了一圈,从箱子里拿出十多套画板和彩笔放在桌子上。王洋洋在四个角落来回走动,不时地唱两声试音。
全部收拾好之后,陈露去喊孩子们出来玩。走廊里响起一阵小孩子欢呼奔跑的声音,不知哪个病房隐隐传来哭声,听不出哭的是大人还是孩子。
少岁听到哭声就觉得想去看看。刚站起来就被大姐喊住了:“少岁是吧?你不要随便进病房哈,有的孩子免疫力低。”
免疫力低又是什么意思?少岁和火火缩在墙角拿手机搜索,癌症是什么?
一群小光头结伴进了活动室,有的会乖乖地叫阿姨好,有的直接就冲到桌子边拆彩笔。这些小光头们大的八九岁的样子,小的三四岁,叽叽喳喳地选画板选画笔选座位,有的戴着帽子,有的脑袋上有一层黑色的小绒毛,有的连黑色的小绒毛都没有,脑袋光光,一干二净。
少岁和火火迷迷糊糊地看癌症是什么,只能看到每一篇提到这两个字的帖子里都写满了难过和绝望。
可是眼前的小光头们和普通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小孩子的脸上都有纯真的笑容,拿着画笔在画板上随意地画一团混乱的线条都会哈哈哈地笑出来。活动室空间不大,家长们都站在门外,看着自己家的孩子,那些家长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与普通人相比,似乎眼神空洞一些。
王洋洋已经开始唱起歌,唱的不是他之前试音的时候唱的流行歌曲,而是“别看我是一只羊”什么的,边笑边双手握拳地跳一种看起来很可笑的舞,脸上也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其他几个志愿者有的在教孩子们怎么画简笔画,有的在门外站着和家长低声聊天,有的在拿牛奶给孩子们喝,少岁和火火完全是临时抱佛脚地了解自己到底在参与一个什么样的活动。
根据少岁看电视的经验,她知道癌症是很不好的东西,可是真的认真检索下来,她才知道是多么不好的东西。
少岁实在不能把这些看上去活力四射的小朋友和帖子里那些痛苦的经历挂上钩,她拉着火火的手腕把火火拽到走廊,问:“我们能治好他们的癌症吗?”
火火成仙早,也是第一次具体知道癌症看起来居然是那么可怕的。火火看着病房外站着的大人们,低声道:“不能,这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
少岁有些错愕:“可我……你是仙人。”
火火:“少岁,我们只是被称作仙人而已,我和你,和这些人类一样,诞生于自然,一生与自然对抗,却又不得不顺从甚至保护自然。”
少岁听着里面的笑声,有些茫然:“所以,在这里,我们无法给予希望。”
火火叹气:“是的,这些东西不是超自然的、需要我们去对抗的东西,这是人类自身的斗争,我们无能为力。”
少岁看着火火的眼睛:“所以,就算这个世界有仙人,也并不是总有希望的,是吗?”
火火直视少岁的眼睛,点了点头:“对不起。谷深说的对,有的人的生活是没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