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远远跟着才知道原来幺娘一家住在城郊庄子上,且颇为凑巧,他们家就是种棉花的。
和周边邻居一打听就了解清楚,家里只有幺娘和婆婆二人操持,她夫婿平日里常不在家,一回来就是要钱就算了,倘若说没有,还会对她动手动脚。
“唉!这家公爹身体好时,倒是还算正直。自打身体除了状况,脾气也是古怪得很,动不动就骂人嘞!”
“就是就是!以往还能管着些她婆母,后面全家都对她非打即骂。真真是好女儿千万不要给人做童养媳,叫屈都没地方!”
凉州人生性豪爽耿直,但也没办法日日管人家的闲事,从这些话语里能够感受到,已经是十分不满他们一家了。
惟初心生一计。
没过两日,惟初找人在赌坊放出风来,说起这钦天监的远房亲戚说今年是六十年难遇的暖冬,今年种棉的佃户啊,可是不好过咯。
幺娘相公平日里成日混迹赌坊,听到后赶忙回家和他娘说了这件事,母子俩一合计,棉花还是赶忙出手得好。
幺娘有些欲言又止,“相公,这消息从何处来?”
“你个小贱人,甭管我从何处得来,总之是真的就是了!我日日出门去为这个家找生路,当我似你一般日日吃白食没用呢!”
幺娘红着脸,嗫嚅着不说话。
“我儿,也是巧了,前两日就有人过来收棉,但我没卖,想着等价钱涨一涨。听你这般说,还是趁早卖了吧,也不知有没有其他人听到如此消息?我们不要告诉其他人,否则大家一起卖,价钱可是不好谈的!”
于是,没两日,他们家的棉花除了留着给幺娘相公和爹、娘他们一家三口的用度外,没留一丝富余。
却未想到,没过几日,又有人以高于市价五成的价格放出风来收购。
“娘,我们卖早了!早知如此,应该像娘说的一般再等等!”
“我儿,这会不会消息有疏漏啊,倘若今年真是暖冬,那为何棉花价格高那么多?”
“娘!我这消息来源一定真实,都是兄弟关系好才会告诉我。而且我听说,现在不着急收,因为兄弟关系硬,所以给了一个月的宽限期,咱们可以一个月后再交货?”边说着边拿出一锭银子,“您看,定金我都拿到了。交货的时候能再拿剩下的钱。”
幺娘婆母细细一想倒是也不算亏,“可是,我们如今没棉花了啊!”
幺娘相公狡黠一笑,“娘,您快夸我!您儿子早已让兄弟们放出风去,找好了门路。咱们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来收,然后到了一月期限后,转手一卖,嘿!净赚四成!”
幺娘总是觉得哪里不对,“相公,可要和公爹商量一番?”
“你个丧门星,但凡有赚钱的营生你总推三阻四,可是日子过得舒坦了?!还不滚去做饭,都什么时辰了!”边说着,推搡她出门。
幺娘看着自己身上留下的红印子,到底把想的话咽了回去,默默把饭食做好。
未来几日,幺娘只觉这家里喜气洋洋,婆母给相公赶了两身新衣裳,也就是试衣裳时才见到自己相公一面,幺娘既觉得开心家里要过上好日子了、又觉得失落,因为这好日子好似和自己丝毫没有关系。
可惜,好景不长。
一日,门「砰砰砰」被敲响,还没等幺娘将门大开,几个凶神恶煞之人冲进来。“齐虎呢?这个狗崽子,敢借了钱不还还玩消失?来啊!给我砸!”
很快婆母冲了出来,“哎哟——你们是谁啊?把我儿怎么样了?你们这些天杀的,我要报官!”
那为首之人听到「报官」,不但不畏惧,反而冷笑一声,“哼!我们也正要去报官呢!不如明日一起去如何?”
婆母一听就知道摊上大事,顿时瘫倒在地,幺娘扶都扶不住,“哎——母亲!”
一个男丁瘫在床上,两个妇道人家,说不听劝不听,只能眼睁睁看着家里值点钱的东西被拿走,其余被砸了个稀巴烂。
婆母醒来后只顾着呜呜哭,“我儿糊涂啊!”
幺娘后来听那几个人骂骂咧咧说出来才知道,原来自己相公为了能买更多的棉花,于是借了高利贷。包括之前欠的赌债,如今已经一百两有余——
如何能还得上?!
想到先前卖棉花的钱也是他拿走后失了踪迹,后来的一锭定金亦是如此。那几人说与她二人才知,原来他并未拿这银子去还赌债,而是借了更多的高利贷。
“那——那来收棉花之人去了何处?只要他们付了剩下的钱,我儿就能还上债了!”
幺娘给婆母的额头上换了一条帕子,“娘,剩下的钱即便给了……也是不够还债的。相公他,拿着先前的钱,已经跑了。倘若他那些借的钱没花出去还有可能。”
听到说自己儿子跑了,婆母显得尤为激动,“不!你胡说!不可能!我儿最是孝顺,不可能抛下我和他父亲!”看着面前的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