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初静思冥想时,听得一阵入水声,并未作多想。
“你二人为何不下来,快下来,在观里可没得这好条件。”
怎么说呢,虽说自己平日里睡眠尚可,但此人声音着实扰人的紧。应也不是由于他出声的缘故,只是单纯听在耳中似是墨石摩擦,有种粗粝、嘶哑的钝感,说来也怪,明明是关心,但总觉听上去有些怪异。
“……”
“这个池子哪里小,不小的,刚好你兄弟二人一起下来,为师传功于你们。个中滋味,难以言传,不可描述。”
忆起刚见到的池子,的确不大。此人着实奇怪,硬要让同行之人下水。若说坦诚以待即便是相熟之人,也不好勉强人的。
再说,这是甚稀奇功法,定要于热汤中相传。
“快下来,你兄弟上次就尤为乖巧,所以为师方将修炼多年的本命功法传予他。今日看你表现。”
从辕门的受教经历来看,但凡门派宗师,都只将自身功法传于所看重之人,当然,也是天资纵横之辈。凡是弟子,师从何人一般不会更改,穷极一生的目标可能就是修习自己师父的传承。
传功,可遇不可求。但他这怎么好似自己弟子不甚感兴趣需要逼迫一般。
而且……惟初想到为何一直觉得很怪异了,这从头至尾都是一个人自说自话。另外两个人被封住口了?
可是,刚听着脚步声的确是三个人,一个略为厚重,另两个较为轻省,应是一位较为年长,两人年纪尚小。
自己这耳朵可是专门被老怪物练过,应是不会出错。
怕自己弄出声音让外面的人听到,只得继续保持原状,静待下文。可惜,刚没找好一个能够看到外面的角度,单只是想着躲清闲了,所以现在见不到外面到底是何情形。
听得一阵「啊啊——」声,好似有些激动的想表达些什么。
难道是哑童?
这一世惟初所见并无残缺之人,但想到上一世最后自己临死前口不能言,倒真真是哑巴。
谷白的《医世录》中有写,原发性耳聋会导致哑疾发生,因为人无法听到声音,话语无法形成,即使喉部正常,也不会说话。 但后天耳聋可能不会变成哑巴,若病患已经学会说话,几岁之后或成人之后形成的后天性耳聋病患不一定会变成哑巴。
就是不知外面的人是哪一种。
正在惟初胡思乱想之间,听到那几人处的水声大了起来,“咚——”的一声,像是什么摔进了水里,而惟初趁着这大起来的响声,快速调转了姿势。
这一看才弄明白到底什么掉在了池子里,也看清了是三个道士在那边拉扯。
“小兔崽子!快些过来,莫要浪费这大好时光。你爹的病可是还需要观里的药,敢不听话?”
惟初真真是感觉自己眼睛脏了,眼中充斥着那道士的身姿。不知道这青阳观的伙食到底是什么珍馐,上次给自己准备的青菜豆腐应是不会把人喂养成这个样子才是。
随着他的动作,肚子上的脂膏荡了起来,真真不忍直视。黑白相间,密密麻麻就似一汪细密丛林逐渐茂盛起来,直至看不见的地方。
还好,有块遮羞布。
两个小道士脸上表情各异,不得不说,长得真真白净可爱,就是太瘦了些,一人和小乞丐差不多年纪。另一人倒是再小上个三四岁,看着懵懵懂懂,已经和那污糟道士一般,干干净净。
这大的跪在池子边的地上,不住地磕头,池子边被溅出的水弄得深了颜色,也让这下跪之人止不住的打滑。一边是力气几倍之上的拉扯,一边是湿滑地面的牵绊,惟初眼看着他膝盖渗出丝丝血渍。
“啧,真真可怜。”惟初心里想,“大雨天就该待在书院,一出来就有些看不过眼之事。”
大概是想到了一种好法子,胖肚子放弃继续拉扯,转回头去将年纪小的那个抱在怀里,向他身上浇灌起池子里的水。
“上次还没好好感受下这池子里的热汤,今儿雨这么大,可有的下,晚点回去也无甚好说的。”宽厚的肉蒲扇一遍遍搓洗着。
看着他的动作,跪在地上的孩子打起颤来,抱膝蜷缩在地上,身体瑟缩着,即便这山洞里的温度一点不低,但他仿佛在试图抵抗外界的寒冷。他的头埋在双膝之间,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丝丝青筋暴起,似乎在用力地握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在试图压抑内心的苦痛。
惟初有一瞬的恍惚,脑海中不自觉回荡起皮鞭抽打的声音,同时刻入骨髓记忆深处的还有皮开肉绽后,肿胀、麻木、流出泛黄的脓水、刮去腐肉的疼痛,最后,是以新生代替腐肉的痒。
摇了摇头,回到现实,看到那肉蒲扇停留在小道士的背上,再看那蜷缩的小道士终于有了反应,孤注一掷的撞了上去。
“等下到你!”
“嘭——”
脸上被肉蒲扇招呼几下后,小道士被随手甩到池边,他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