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里,惟初在昆山县周边乱逛享受难得的惬意、同时定期「救治」张君。
他的父母妻子彷徨大哭几日后,跑去报官。
奈何昆山县的吏治并不为谁而特殊,加上神奇的是,街头上并未有任何人谈起此事。平日里「烈火烹油」的案子都尚且办不完,实是轮不到这「无人问津」的闲杂人。
结果自然是等了几日毫无动静,后面遂不了了之。
后面开始在大街上张贴寻人启事,画上的人眉眼温润、一副温和模样,和他们家门口头顶生疮的乞丐相距甚远。故而,回回从门口路过,次次那乞丐都一副水汪汪的眼神望着,但都并未打动这家人给拿去过一粥一饭。
“丢他!臭死了!”张家小娃娃伙同巷子里常聚在一处的孩子们,这几日倒是有了新乐子。
“汪!——”那只白狗,每每此时就会龇牙咧嘴的守着张君。
这张君从一开始的“咿咿、呀呀”再到后来的双眼呆滞,也不过几日时间。他倒是也曾想过爬走,但奈何自己行动受限,就算费尽力气爬出这条街,也会有人不动声色的将其扔回到家门口。
“你这乞丐,滚远点!”偶尔,张君妻子从外面归家途中,本就奔波几日的肝火,常常因为见到乞丐而烧的更旺,甚至拿脚碾了碾。
除了吃饭的时候,张君的嘴都发麻毫无知觉,惟初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这些宝贝用在他身上甚是浪费。所以即便是没空的时候,也要让小乞丐转述下精彩场景,安慰自己也算是讨点利息。
“我发现你这口才是不错。”惟初寂寞太久了,小乞丐讲什么都惟妙惟肖,真真厉害。
“嘿嘿!”小乞丐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夸奖之处,但能听出来惟初的开心。
“刚巧我今日钓了龙虾,就在后院的池子里放着,你去拿来咱们煮了如何?”
小乞丐听话的“噔噔噔”跑下楼,结果半晌不见回。
“这是自己去吃独食了?”
谁想到惟初慢悠悠下楼后,只见小乞丐蹲在水池子边上,也不知在看个什么。
待惟初走近才发现,是龙虾在脱壳。龙虾的外壳坚硬而厚实,就像是一套保护它脆弱身体的盔甲。然而,在这场生命的仪式中,这层外壳却成了它成长的束缚。它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沙砾中挣扎,努力摆脱这套束缚它身体的外壳。
它的触须在水中摇摆不定,仿佛在寻找一个突破口。终于,在经过一番艰苦的挣扎后,外壳裂开了一道口子,是新生的曙光,也是它用生命换取的自由。
随着外壳的裂开,龙虾的身体也变得更加灵活,它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外壳彻底脱下。那一刻,它的身体变得轻盈而充满活力,只是外壳如今也不复之前坚硬,轻轻薄薄的一层,半透明一戳就会破的样子。
“……”小乞丐感受到了惟初就在身后,但没回头。
惟初略一沉吟,“还以为你吃独食去了,快去煮了它,现在连那硬壳都没有,刚好省事。”
“……”小乞丐无言,“……就……”
算了,多年挨饿经验也让自己说不出其他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来。
“这就去。”
两人美餐一顿过后,静静趴在栏杆前看月亮。
“你什么时候走?”
“随时。”
“能不能带上我?”
“不能。”
小乞丐知道惟初随时会走,他的「凭由」还是自己中间牵了线弄到的。说来也怪,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很想跟着他。
毕竟,自己也无处可去,去哪都一样。
跟着这个人,能四处走走看看,是以往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我都不嫌你不像个男人。”憋了半天说出这样一句。
“嘭!”小乞丐脑袋上挨了一下,惟初拍了拍自己手心,“少用激将法,幼稚!”
“我做你跟班儿,你说你行走江湖,有个人给你作伴儿,总好过一个人是不?”惟初略微有些意动。
“不行!不喜麻烦,而且也不会照顾小孩。”
“……我每天至少给你讲一段笑话。”
小乞丐用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之后总结出的经验,说出了当下最能打动惟初的筹码。
“……”惟初十分无奈,“我没钱,你得自己养自己。对了,这两日找靠谱的人给我弄两马车,要看着不起眼那种。”
小乞丐忙不迭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
过不了两日,惟初看到停在客栈后院的马车,啧啧称赞。
车身由深棕色的木材制成,一看就是经过几个年岁的洗礼,木头上已经布满了斑驳的痕迹。车轮上的胶皮早已磨损不堪,车辐条上还残留着一些泥垢。车厢的窗帘已经有些泛黄,被仔细地清洗过,保持着干净整洁。
马车的外表虽然不起眼,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