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第二天见到了令人意外的人。
尤理一清早刚到衙门,就有同僚来告诉他,有人来配合调查。
是的,磐安来了。
县衙的照壁前静静站着一人,似是在静静瞩目南面蚀刻着蝙蝠莲花如意云纹图上的纹路。
大堂与二堂之间天井中有两棵100多年的枣子树,这是衙内尤理他们有意栽种的。
枣树花朵只有米粒大,但到了季节后,朵朵都能结果实。
有句俗话说∶"芙蓉花好空人目,枣花虽小结实成。它比喻小小县令能办实事、办大事,保一方平安。
因问讯现场闲人回避,几人匆匆步入。
行走间,惟初回眸,透过花格棂条的缝隙仔仔细细的看向这个张玲儿的「安哥」。
此人粗看儒雅,略略细看之下,桃花眼内蕴潺潺水色,似能包容一切不平之事。
“鄙人有罪。”
尤理问道,“你、何罪之有?”
“某罔顾多位小姐厚爱,对多人动心。”磐安将头深深埋低。
“哦?你细细说。”尤理顿了下,“最好考虑清楚。”
因并未定罪,故未需要下跪等动作。那磐安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作回忆状,“烦请大人屏退闲杂人等,事关姑娘清誉。”
哼,尤理心想,一个登徒子在这儿装什么纯情人。
众人回避后。
“昨日上街,听闻张玲儿姑娘不幸逝去,也听说了她曾受到的不公遭遇,因曾有过书信往来,故想来配合调查。”
“只是有过书信往来,怎能配合调查?”
书信?!
偷听几人听得书信二字,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难怪这人能同时应付几家小姐,这心思果真细腻。
几人对视:怎么被发现的?
…………
赵昭仔细回忆自己复原雪堆的动作,并没有和之前有甚不同。
“估计在信件上做了标记!哼!信肯定有问题,不然这么遮遮掩掩作甚!”
磐安一脸沉痛状,“当时张玲儿姑娘先是想请教读书识字之事,我自然不肯,男女有别。但奈何她说自己在家不甚快乐。”
看到尤理轻蔑的模样,赶紧道,“我自是不信,想她家中也是殷实之家,怎会亏待女儿?故她递上的帕子我是万万不敢收的。直到、直到有次她约我于一至偏之处相见,本不想去,但担心她一姑娘家孤身一人久等从而让坏人有机可乘,想去劝诫一番。但你可知我去了看到什么?她直到我走近方才看清我是谁,由于没日没夜的刺绣,眼睛都毁了!”
愤恨道,“这哪是真心疼爱女儿的人家,即便是绣娘,也有休息的时候!因为怜其凄苦,后才经常教其读书识字。”
福安小声嘀咕,“这倒是和张玲儿姑娘说的一般,可见她的确身世可怜呀!”
“父亲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既然自身命途诡谲,何不自立自强!”
惟初看了赵昭一眼,赵昭继续说道。
“看我作甚!丫头我告诉你,自敬则人敬之!”
惟初没应声,听着外间尤理哂笑一声。
“呵!是不是看她无人可依,遂欺侮于她?这姑娘信你、临死前都不提你的不是,你夜半梦回,可有一丝心虚不舍和愧疚?”
磐安声音低了下去,“鄙人的确有愧,愧在一直未解开姑娘的心结,令她郁郁寡欢。她常言,与某相处的时光才是真真正正做了姑娘家。”
廊外倏然吹起一阵西风,檐前泠泠声叠叠荡荡,好似有无穷言语无处诉说。
尤理感叹,“她如此信赖、将自身托付于你,你竟还蒙骗其他人,简直丧良心!”
“某是真心对待她,亦是真心对待其他姑娘。某只是想给这些姑娘一个踏实的臂膀!别人三妻四妾是常事,某亦是付出了真心……”
似是验证自己的理直气壮一般,大声说道,“某问心无愧、天地可鉴!”
“问心无愧?你杀人了!”尤理气势猛然增大。
磐安倒退半步,复又回到原地。
“大人可有真凭实据?今日我只是来配合调查,若有真凭实据可以升堂公审。某虽是无名之辈,但也不可任凭指摘!”
尤理冷笑,“你可是认准了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磐安又低了头拱手,“还请明鉴,某之行为只是受道德指摘,但我并未触犯大安律例中的任何一条。若有证据,尽可抓我。若无,且莫要恐吓于某。鄙人虽人微言轻,但世间多的是说理的地方。”
几人听得如此这般厚颜无耻,都绷紧牙关。
不同于其他几人义愤填膺的是,谷白显得有些意料之中。
因为并无甚直接证据,所以只得眼睁睁看其离开。
在磐安离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