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还有许多的问题,譬如他这一月在狱中可还好,流放之日定在何时,可否给他备些金银细软……哪怕送件棉衣也好。
可她知道,不能再问。
谋逆大罪,裴瑕能替他求下一条命,已是仁至义尽。
“那平安,我们可能接回府中?”沈玉娇问。
“你我给不了他一个安稳的家,谢无陵也不能。我已寻到一户合适的人家,那户男主人外出做活时,伤了子孙根,不能有子嗣。夫妻俩感情深,一直想抱个孩子抚养。”
裴瑕嗓音徐徐:“我见过他们夫妇,都是老实本分之人。他们见着棣哥儿,也很是喜欢。我想着趁孩子年纪小,尚不记事,叫他们抱回去养。”
稍顿:“当然,你若想抱回府中养着也行。”
想到这个孩子,沈玉娇心底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打从接过那孩子的一刻,她所求也不过能给孩子一个安稳踏实的家,让他能如他的名字一般,平安长大。
谁知后来竟生出这么多事端,连带着那孩子也跟着颠沛流离。
忖度片刻,她又问了裴瑕那对夫妻的一些细节。
知道那对夫妻都是在裴氏手下做活?[(,且裴瑕有意安排他们搬去洛阳,换个环境,带着孩子重新生活。
沈玉娇终是点了头:“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裴瑕宽慰道:“放心,每隔些时日,我会派人去看孩子。日后你我回洛阳,也能亲自去探望。”
提到回洛阳,沈玉娇心底又是一阵怅然。
时隔两年,与王氏的恩怨,也随着时间与距离渐渐沉淀。
最近一封家书里,裴府二老爷让裴瑕今年务必回趟老家,一来看望寡母王氏,二来也得给棣哥儿上族谱。
裴瑕有意带棣哥儿回去,至于妻子回不回,全随她的心意。
沈玉娇也没想好回不回。
母亲李氏还在气恼王氏的凉薄,叫她别回。
舅母程氏隔了一年气消了许多,觉着沈玉娇作为宗妇,于情于理也该回去一趟,免得叫外人说闲话。
沈玉娇想着离过年还有两个月,便且拖着,到时候再定。
夫妻俩商定好平安的去处,便熄了灯,一同上床歇息。
秋香色的幔帐放下来,将这雕花架子床隔绝成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周遭静下来,沈玉娇躺在床上,却无睡意,脑中想着王氏、平安,还有……谢无陵。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在狱中可还好?
官职被夺,家产被抄,他在长安又无亲无故,这个时候,连个给他疏通打点的人都没有……
她越想越觉酸楚,又忍不住生出一阵责怪。
怪自己在金陵分别时不该亲他,也怪谢无陵死心眼一根筋,如何就那样执迷不悟,胆大包天。
思绪纷乱间,裴瑕翻过身,将她揽入怀中。
揽在肩背与腰身的长臂很紧很紧,紧到她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身前这具温热坚实的身躯上。
她的脸闷在他怀中:“郎君,太紧了……”
裴瑕声线平静:“是你的心,太乱了。”
沈玉娇哑口无言。
在裴瑕面前,她几乎成了个琉璃做的透明人,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他那双利眼。
唇瓣翕动两下,她嗓音艰涩:“对不住。”
“不必抱歉。”
裴瑕头颅低下,下颌蹭了蹭她柔软的额:“时日还长着,不急于一时。”
沈玉娇没说话。
直到他的唇,沿着她的颊边一点点往下落。
如一片轻柔的羽毛,细细落在眼角,又如对待珍宝般,吻过她的鼻尖、唇瓣……
温柔中又透着一阵强势,不知不觉中,她的身子好似浸入一池温润水中,随之融化。
他的索吻克制着,并未太深,明明身体灼烫得厉害,察觉到她颤抖的眼皮,还是停了下来。
“好玉娘,多看看我。”
晦暗不明的帷帐中,裴瑕牵着她的手,隔着一层单薄亵衣,放在他的心口处,微
哑地呢喃:“裴守真的心在你手中了。”
“它不比旁人的差,真的。”
沈玉娇的手掌抵着男人的胸膛,那心脏的跳动那样的剧烈。
咚咚咚咚,隔着掌心皮肤传递着强劲力道,一声又一声敲击着她的耳膜,叫她不觉有些慌神,想抽回手。
裴瑕眸色微暗,再次吻了上来:“玉娘。”
过往那些敦伦,他已熟练掌握了她身體敏口感的每一处,亦知如何叫她愉悦。
羽毛般的吻再次轻柔落下,自上而下,不疾不徐地吻过莹莹玉团、纤細腰腹、最后裙衫拨开,落在那处。
沈玉娇的理智逐渐被撩拨得分崩离析,惊觉薄唇覆上,夹紧双蹆:“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