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夜视能力不是很好吗?那么大的水塘你会看不见。”姜嬛一脸不解地盯着顾陵。
顾陵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她红润的唇上,呼吸便骤得一重。
他快速地收回了目光。
姜嬛眨了眨一双灵澈的秋瞳,不依不挠道:“我把时间算了一下,发现我把一些事落了,就是你把我从杨府带走后,紧接着发生的事,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顾陵,你当时不是跟我在一起吗?你一定知道,你告诉我,没准你一说,我就能记起来了。”
顾陵再次回避开了她的眼神,嗫嚅了下唇,却是什么都不敢说。
那天在窗外,他听到姜嬛对杨茗雪说,倘若要嫁人,定要嫁个家世相当的。他,一个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如何能用家世与她相配。
他若告诉她,他们曾有过肌肤之亲,她必定会把这事当成奇耻大辱吧!
她对他好,或许从不是因为男女之情,仅仅是因为她心地善良,可怜他。
这些年来,姜嬛对茶樱,锦葵这些下人也是极好的。连对她养了两个月就死掉的鹦鹉,她也是掏心掏肺。不仅亲手给鹦鹉写了篇祭文,把它厚葬了,还因为鹦鹉的离世,接连哭了好几天,把眼睛都哭肿了。
她向来是如此的,一直以来,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顾陵想到这,黯然神伤,微垂的长睫自眼底投下了一弧扇形的阴影。
姜嬛发觉他情绪蓦然低落,更是摸不着头脑,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陵哥哥,你告诉我。”
他素来最招架不住她一边可怜兮兮地唤她“陵哥哥”,一边和他撒娇。
顾陵心一乱,差点就要把真相说出来。
幸好,这时茶樱拿了风筝回来,他定了定心神,方把欲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小姐,没想到这风筝放了一年,看着还是这般崭新。”茶樱笑吟吟地边说边往他们这边走来。
姜嬛只好松开了顾陵的袖子,去接风筝。
顾陵如逢大赦般松了一口气。
“线呢?”姜嬛道。
“在这呢。”茶樱递过了一轴细麻绳,姜嬛给顾陵使了个眼色,顾陵自觉地接过了绳子,动作熟练地在竹篾上绑了起来。
这风筝上的纹路,还是去年他和她一块画的。
回忆起来,那真是段很美好的时光。
日光下澈,寂寂午后,他与她立在书房,各执一支彩笔,在风筝上慢慢描绘。
他总忍不住偷偷去看她,少女的肌肤光洁细腻,沐着光,脸部的曲线轮廓愈显柔和,如梦似幻。
她屏气凝神地描绘,满意处,唇角一勾,露出个欢欣浅笑。
三千青丝拢在脑后,鬓旁常簪着一支海棠嵌珍珠蝴蝶金翅发簪,有时风来,簪上薄如蝉翼的蝶翅便微微颤动,好似要凌空飞走一般。
他想着,不自觉地便去瞧她的发,却发现她发髻间少了那支海棠花簪,脱口而出道:“小姐今日不戴海棠花簪了吗?”
他记得,她从前,总是戴着的。
姜嬛没想到顾陵会在这事上用心,摸了摸发髻,叹息道:“落在杨府了,估计是拿不回来了。唉!那可是我最心爱的簪子。”
顾陵眸光一亮,语气难掩激动:“你最心爱的?”
姜嬛点头:“嗯,可是如今杨艳雪死了,茗雪姐姐也没有任何消息,我以后都不会再到杨府去,簪子的事只能这样算了。”
不,不能这样算了。
因为那是他送她的及笄礼。样式是他设计的,工匠是他找的,工费是他付的,为了找到一颗最满意的紫色珍珠,他几乎跑遍了整个临城。
她说那是它最心爱的,他一定要把它拿回来。
*
夜上三更,杨府一片肃静。
银白的月光照射在青灰的瓦上,发出粼粼的光,一个轻捷的黑影自瓦上一点,落在了杨府后院的倚春园中。
姜嬛和他说过,在杨府的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倚春园东边的第二间屋子。
如今屋子已落锁,顾陵只得揭了屋上的瓦,自上而入。
双脚平稳地落地后,顾陵循着印象中姜嬛所言,走向了安置在床旁的梳妆柜,然后拉开了底下的第二格抽屉。
忽然间,一种针扎的痛感从右手中指指腹传来。
顾陵蹙眉低头察看,抽屉下推拉处竟粘着一根三寸见长的绣花针。
那绣花针看着实属寻常,但平白无故地谁会把绣花针粘在这个位置?
下意识地回想起他一路走来,杨府守卫似不如传闻中的森严,想必是有人已经料到他会走这么一遭。
可外头便是有天罗地网,他今晚也非得把姜嬛的簪子完好无损地送回她手上。
在抽屉里寻了一会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刻着花鸟菱纹的红木盒子,推开红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