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色暗沉,乌云将月亮盖得严严实实,不透分毫光芒。
前往致远斋的路上,冯子阶与壁青、袖丹同行,默默跟随在带路人的身后,一语不发,气氛凝重。
昨日才发现温憬仪失踪,拈花院便差点乱作一团。分散出去到处寻找的人都没有结果,若非接到宣晟传信,冯子阶险些便要将温憬仪失踪一事上报。
可不知怎么回事,平乾帝还是听说了消息,派身边的内侍官前来查问情况。
幸而有所准备,冯子阶才云淡风轻地解释了几句,只说永嘉郡主与长清郡主相约品酒,不胜酒力便各自打道回府,眼下正在熟睡。
那太监将信将疑,只说待郡主醒来,要她亲自往陛下处去一趟。
是以太监一走,冯子阶就急忙派人送信给宣晟。
郡主已经被他留在致远斋一天一夜了,拈花院的人却一直见不到主子,像什么话!
宣晟这才派人来接他们三人过去,但还是绝口不提送郡主回来之事。
冯子阶脚步又急又快,恨不得即刻飞到致远斋去,看看郡主到底是何情况。即便宣晟不说,他们也都能猜到,郡主一定是出大事了。
致远斋门廊下的风灯明明灭灭闪烁着微光,一行人验明过身份,才被允许入内。
如此严阵以待的架势,令三人的心又悬高了几分。
他们被带至主屋,冯子阶的眉头紧锁。主屋乃主人所居之地,男女有大防,少师大人怎能将郡主安置在此?
宣晟在正堂,三人一道进入,他也不讲那些虚礼,而是直接叮嘱道:“她在屋内,精神还不是特别好,这两日你们就留下来伺候她,务必让她不要再想此事。”
这话是对壁青和袖丹说的。
他不是在商量,是命令,她们必须如此做。
壁青和袖丹面对着面色肃冷的少师大人,又岂敢多言,连忙应是。
宣晟颔首,方才示意她们可去屋内看望温憬仪。
冯子阶则被他留下,道:“冯长史,你做得不错。陛下那头我自会设法打消他的疑心,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务必使拈花院看起来一切如常,营造出郡主暂不见外人的假象。”
他这般事事替憬仪做主的姿态,实在令冯子阶不满,他不禁出言道:“少师大人容禀,郡主分明可以回拈花院修养,由熟悉的人服侍岂非更好,又何必留在少师大人的致远斋?郡主毕竟与少师大人没有关系,即便为了名声着想,也实在不宜再住在此处。”
宣晟微微眯眼,看他的眼神十分锐利:“拈花院的人倘若能照顾好憬仪,她又岂会出事。”
听他直呼温憬仪闺名,言语中的亲昵要多刻意有多刻意,冯子阶顿时热血上头,气愤不已。
他出言警告宣晟:“少师大人请自重!你如此言行,是将郡主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宣晟面色不改,平静得像是在听一句废话,连半丝情绪都吝于回应:“冯长史,你若不愿配合,自然有的是适合做郡主府长史官的人选。”
话语中赤裸裸的威胁,来自一朝权臣,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再联想到先头那次,郡主忽然莫名其妙问他可愿离开郡主府去别处就职,冯子阶终于恍然大悟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他愤怒之余还不忘压低声音:“宣大人,臣下自问并未有何处触怒过大人,为何您非要想方设法将臣从郡主府赶走?!就算要走,也只有郡主不要臣,告知吏部后再行调配,少师大人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若在平时,面对这等狗胆包天冒犯他的下属,宣晟大概还会如猫戏鼠般讽刺两句,可今日,他没有那个心情,只冷冷道:“本官统率群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事不可管,又有何事不能管?冯子阶,不要以为给你三分脸色,你就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便是吏部尚书在我面前,也不敢如你这般猖狂放肆。憬仪尊重你的意愿,是她本性善良,心底柔软,可我绝不容你借此生事。”
顿了顿,宣晟还是没有忍住那句话:“我与她自幼一处长大,要论关系亲疏,还轮不到你。”
少师威严岂容玩笑,宣晟不过几句话,就已经让冯子阶感受到了从未承受过的压力。
而这最后一句话,直接让他脸色煞白。
见他怔然不语,宣晟才缓了缓心绪,平静道:“此次她的遭遇非同小可,我不希望她身边出现干扰她情绪、拖后腿的废物,所有人必须严阵以待保护好她,此乃当务之急。至于其他一切,都必须让步。你,听明白了吗?”
冯子阶如泥雕木塑般僵硬着点了点头,心中一片冰凉。
少师大人竟然真的对郡主有意,他,就连守在郡主身边,也成了奢望。
宣晟却不给他黯然神伤的机会,直截了当道:“她此次遇险,是庆王和蕙妃暗中设计,目的在于嫁祸她与褚玄沣有私情。”
这句话极具效果,冯子阶几乎顾不得伤心了,他初次听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