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待她这么残酷?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想拥有她竭尽毕生所求的,已经不可得的温暖。
温憬仪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游走在宫苑之间,思绪撞击着魂魄,令她几近失控。
“郡主。”
有人在唤她,是谁?
她抬望眼看去,那人背对夕阳而立,背后光芒炽盛,令她难以看清面容。
此情此景此人,总是眼熟,又是在何处见过他?
好累……阳光好刺眼……
下一瞬,温憬仪闭了闭眼,睫毛轻轻垂落在下眼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软软向一侧倒下。
宣晟亲眼目睹她失神的目光扫向自己,又再度失焦。在温憬仪倾倒时,他几乎感觉心跳在一瞬间要停止,下意识足尖轻点,在她摔倒在地之前,飞身而上,将那具温热的、失意的身躯紧紧揽入怀中,视若至宝。
***
将她带回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温憬仪却始终未醒。
宣晟眉头越皱越紧,他本就会医术,亲自为她把过脉,是忧思惊惧过度,心力交瘁扰乱神志所致的突发晕厥。
可是听她婢女所言,她才从甘泉宫出来。
甘泉宫昭仪丁氏,一向与她交好,她又怎么会会在那里受惊过度?
温憬仪在沉睡中并不安稳,眉尖微蹙,时而嘤咛几声。仔细听去,她是在唤“父王、母妃”。
宣晟沉沉叹了一声,从被褥下拉出她的手臂,为她仔细地按揉了几个穴位。所幸很快起到效果,温憬仪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缓。
到她醒来时,隐隐嗅到一股甘洌清甜的安神香气息,仿若回到了云浦山庄里,她小小的卧房中。
这是何处?她在云浦的卧房,是挂的云纱帐吗?
温憬仪只觉大脑迟钝不堪,目光游移在头顶的帐幕上,却怎么也认不出来。
有脚步声传来,她循声转头看去,是宣晟。
“你醒了。”
在烛光摇曳之下,他面沉如水,再如何俊朗的面容,配上这样肃穆的表情,都有些令人不敢直视。
“师兄。”温憬仪冲他弱弱唤道,“这是哪里,我……”
宣晟淡淡打断她:“你神思衰弱,不宜劳神,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过后再说。这是我府上,你放心,无人知道你来过。”
温憬仪乖乖道:“哦。”
她的眼神在灯光下扑闪扑闪,一直盯着他,生怕他消失似的。
看她这幅可怜可爱模样,宣晟心软了更多:“想吃什么?”
属狐狸的温憬仪,就算在病中,也不减狡黠。她想了想,道:“要吃你亲手做的酒酿圆子,糖要多多的。”
宣晟颔首,转身离去。
温憬仪将被褥盖过头顶,用那股熟悉的气息将自己淹没,带来浓浓的安全感。
不多时,宣晟端着托盘进来,问她:“你起来吃,还是我喂你?”
温憬仪忙放下被子,冲他可怜兮兮道:“师兄,我没力气,你喂我吧。”
于是宣晟便坐在床边,手持调羹和瓷碗,极具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着温憬仪吃那甜到发齁的酒酿圆子。
小时候最喜欢吃糖,能多甜要多甜,可现在温憬仪吃了几口,就觉甜味呛口,她舔了舔唇瓣,摇头道:“不要了。”
宣晟的目光停驻在她玫瑰色红润、泛着亮泽水光的唇瓣上,低低“嗯”了一声。
他放下碗,又拿起温憬仪的手腕把脉。
谁知温憬仪真是个磨人的,专趁他专心把脉时作乱:“师兄,我心口疼。”
宣晟倏然抬眸看她,眸如漆墨,黑云沉沉,带着不可抗拒的压制力,能将她吞噬。
“是真的。”温憬仪看他眼神陌生,不知怎的有些害怕,信口胡说:“就是心头的位置,一揪一揪地疼。”
偏偏宣晟替她把脉的手背上青筋都已高高鼓起了,可落在她手腕间,依然轻柔。
良久,宣晟呼出一口气,才哑着嗓音道:“是你月信之期将至的缘故,并非心口疼,而是、是……”他很少有如此隐晦难言的时刻。
此话一出,温憬仪还有何不明白,骤然傻眼。
每次信期来前,她都觉得胸前又胀又痛,但是今日却浑然忘了这茬,见师兄对她百依百顺,便开始像小时候那般胡言无忌。
她“啊”了一声,猛地从他手下抽回自己的手,霎时间面色灿若朝霞,红晕满布。
好丢人,温憬仪,你一定是今日受到冲击太大,以至于开始胡言乱语了!
越要逃避时,她的肌肤划过宣晟手指上磨茧的酥麻触感便成倍放大,不知怎的,痒到了心尖。
宣晟看她这样子,还似笑非笑问他:“要不要我替你配几味药材,熬了药汁喝下去,以作纾解?”
温憬仪被他说得又羞又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