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兴致议论此事,冯子阶也不再追问。
临出门时,他又被叫住:“传孙谦来见我。”
孙谦与他,一人在暗,一人在明,是永嘉郡主的左膀右臂。他为长史官,操持郡主府一应明面上的事务,孙谦身为郡主侍卫统领,身负护卫郡主之责,但日常行事十分隐秘。
许多事,连他都不甚清楚。
冯子阶低低应是,这才离去。
“郡主,冯大人所言不错。”袖丹性格直爽利落,见冯子阶出了庭院,便心直口快嘟囔道:“郡主素来宽厚,赏赐奴婢们从不手软,更是从未要过封邑一分一毫的金银。可如今郡主眼看要出嫁了,还要倒贴银子给封地,到时候若是短了嫁妆,岂不是会被赵家人说三道四?”
壁青忙嗔道:“袖丹,不可胡言。皇室宗女的封地中,唯有永嘉近年来愈发兴盛,百姓安居,这全靠郡主菩萨心肠护佑,是积福积德的好事。何况当年先帝说过,嫁妆归郡主支配,任何人不得擅动,哪里轮得到他们姓赵的开口议论。”
憬仪“噗嗤”一笑,粉面含晕,情态极美,她指点着壁青:“好么,素日倒是没看出来你也有这般犀利的口齿。”
说罢,她慵懒道:“赵家人若是看不上我这点东西,那我不嫁又何妨?”
***
秦姑姑伺候着徐太后喂过廊下吊笼上那只紫蓝金刚鹦鹉,又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了窗边暖炕。
“蕙妃有几日不曾向皇后请安了?”徐太后悠悠饮了一口茶水,问道。
秦姑姑忙道:“已有五日了。自皇后娘娘病愈后,蕙妃便称身子不适或侍寝劳累,晨昏定省都推了。”
“哼。”徐太后冷笑一声:“皇帝宠爱这种糊涂东西,自己也是个糊涂的!”
这话秦姑姑不敢接,转而道:“蕙妃娘娘爱拿乔也不是一两日了,只苦了皇后与太子。奴婢听闻,庆王近日可给了太子几次没脸,连带着二公主也与太子大呼小叫,有失规矩。”
二公主洳贞与三皇子温煜,皆为蕙妃所出。
徐太后眯着眼睛,淡淡道:“景德的确是过于猖狂了。先帝宠爱永嘉,连皇帝和哀家都从不折损她的体面,免得满朝大臣觉得哀家母子欺凌孤女,坏了名声。她倒好,自己轻浮,只想一味骑在永嘉头上耀武扬威。”
秦姑姑道:“正是呢。当日先帝爷与盛德太子在世时,永嘉郡主何等风光,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称句当世明珠也不为过。太后您与先帝夫妻一体,自然是同心同德,一样宠爱郡主的。”
这话说得徐太后十分称心。
徐太后当年不过是显圣帝后宫中一不起眼的嫔妃,如今贵为太后,能以“夫妻”二字与先帝相提并论,将来还要与显圣帝同穴共寝,极大地满足了曾经深藏于她内心中的那些不甘。
她含笑吩咐秦姑姑:“罢了,景德有皇帝赏的合浦珠钗,哀家这做皇祖母的,自然要处事公允。红燕,将哀家库房里那枚芙蓉玉压襟赏给永嘉吧,着人即刻送去郡主府。”
正当秦姑姑满口称颂徐太后慈心之时,殿外忽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求太后娘娘救命!”
皇后宫中的姑姑竟然一点也不讲究仪态分寸,反而跌跌撞撞地闯进殿来,跪倒在徐太后脚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诉道。
“娘娘听说皇上打算带,带蕙妃去祭天,一时没接上气又晕过去了!眼下人事不知,求太后娘娘救救我们娘娘吧!”
徐太后和蔼的脸色骤然阴沉,颊边法令纹刻出更深的痕迹。
“胡闹!皇帝宠爱蕙妃真是没个分寸了,皇后还在,哪有妾妃随圣驾祭天的道理?这是要让天下臣民都耻笑皇室吗?!”
安姑姑哭道:“蕙妃那贱人,说我们娘娘身子不好,要是在祭坛上晕倒了,会触怒上天。皇上听了很不高兴,派人来吩咐娘娘安心养病,祭天的事就不用她管了。娘娘一听,当时就开始心口抽痛,后来更是痛得昏了过去。太后您帮帮我们娘娘吧……”
秦姑姑道:“这种事,满朝都知道不合规矩,可谁也不敢多说。蕙妃深得宠爱,二皇子又出息,大家都怕犯了他们的忌讳。太后您若是和皇上为此事闹了不愉快,蕙妃更要笑烂了嘴,还有谁来庇护皇后和太子呢。”
这话说到徐太后心坎里,她也不愿和皇帝母子离心,一时间犹豫不决。
“不过,皇上素来最听少师大人的劝,若是宣大人肯为皇后出言几句,倒是事半功倍。”
徐太后很是心动,但又有迟疑:“恐怕没有你说得那么容易。宣晟年纪轻轻位居三孤,心思深沉,又从来不涉党争。他肯定知道若是替皇后出言,难免被打上太子一党的烙印,哀家只怕吩咐不动他。”
秦姑姑忽然灵机一动,道:“奴婢曾听闻,昔日永嘉郡主曾在云浦山庄中受过业,与宣大人也算得上有同门之谊。若是请郡主从中说和,这件事就成了郡主心疼皇后的一片拳拳之心而向师兄求助,与党争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