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首词,韩复吟诵的很慢,待念完之后,亦是闭目回味须臾。
此词,前世出现过于频繁,以至于引出许多回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片段在脑海中混乱纷呈。
而安静的人群,则是掀起轩然大波。
仿佛平静的湖面...不,有五首诗词珠玉在前,湖面已有波澜,并不平静。
就像是本就涟漪阵阵的湖面忽的落入一块大石,掀起澎湃巨浪。
“这首词,已非传世那么简单了。”
“传世之上是什么?”
“传世哪还有之上,若是认真区分,这首词,可称传世中的经典。”
“此词一出,谁还敢吟月,谁还敢作中秋。”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
“唯有诗仙词圣临凡,方可作出此等传世之作。”
“可恶,怪不得他敢口出狂言,原来是有真才实学。”
“他若赢了,如何消我心中恶气。”
多数人而言,对韩复的感官可谓变了又变。
如果第一首诗问世时是震惊,第二首是难以置信,第三首第四首是麻木,第五首是理应如此,那这第六首,便是崇敬了。
没错,是崇敬。
从一开始的无人重视、乃至取笑韩复,此刻已是变为崇敬。
何为崇敬?
那是对高高在上,深知自己无法超越的强者而流露出的崇拜与尊敬。
自此以后,在场之人谁还敢轻视寒门,小看布衣?
若有那日,怕是立刻想起今日之事。
就连对韩复抱有恶意之人,亦是不由钦佩,自忖望尘莫及。
台下,兴奋者有之,钦佩者有之,艳羡者有之,嫉妒者亦是有之。
“好诗妙词频出之人,不该出自寒门。”
“一介寒门,且狂妄无知,不配有如此才华。”
“属实可恨,吾意难平。”
刘士林激动的跳了起来,他看着闭目回味的韩复,连连拍手,兴奋的暗想:“这位挚友,我交定了。”
与围观之人不同,周辛夷与秦平还有其它心思。
周辛夷抚须含笑,对韩复愈加满意。
此时此刻,韩复六首诗词已成,且首首惊艳,远非秦维仁潜心准备三月的诗词可比。
只需韩复再作一首,哪怕中规中矩,也可大获全胜。
至于能否做出第七首,倒是无需多虑。
能一气呵成六首好诗妙词的人,会做不出第七首?
杞人忧天!
因此,今日擂台胜败,已成定局。
届时,抚养长大的侄女将与韩复成婚,对周家的益处,便是一位前无古人的才子女婿。
可谓如虎添翼。
假以时日,只需稍加运作,以韩复的才华,可轻易在文人中站稳脚跟,甚至可有一呼百应之势。
朝堂用人,虽看重出身跟脚,但有周家背景,韩复入朝为官亦是轻而易举。
如今胥朝乱局初显,若皇帝陛下仍旧一意孤行,谁也不知还有几年安稳。
待韩复为官之后,得须全力帮衬,于朝中搏得一席之地。乱世时,也能有更多筹码。
简直完美,周辛夷唯一看到的弊端,便是韩复性子刚强,今日得罪许多人,不过也无伤大雅。
若是没有血性,反而不美。
念及于此,周辛夷顾不上秦平脸色,呵呵笑了起来。
闻声,秦平睨来,脸色顿时更差,沉声道:“如此结局,周兄很是满意?”
他当然知道周辛夷非常满意,可仍心有不忿。
“秦兄,看开些吧。”周辛夷叹了叹,宽慰道:“事已至此,除了接受别无选择,倒不如往好处想。”
“你倒是想的开。”秦平冷笑,道:“但莫要忘了,联姻不成,枉费我秦家三个的月准备。”
“这...”周辛夷目露歉然,颇为尴尬。
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他本意确实是想联姻秦家,谁知韩复突然出现。
此子本该与秦昭宁成婚,是秦家不识浑金璞玉,撕毁婚约,将其驱赶。若非如此,此子又怎会登擂争亲,大放异彩。这般看来,是秦家搬石砸脚,竹篮打水一场空。所谓一饮一啄,皆由缘定,不外如是...周辛夷思绪翻涌,却知此言不能说与秦平听,最后只好无奈道:“日后朝中,秦兄若有吩咐,直言便是。”
一个承诺,算是补偿。
秦平冷面阖眸,自鼻腔发出一个音节。
“哼...”
擂台上。
秦维仁僵立着。
初始时云淡风轻,闲情自若的风骨早已不复存在,哪怕伪装,也难以做到。
唯有万丈怒火,在心中汹涌,咆哮。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杀了韩复,啖其肉,饮其血